“嗯。”
孙悟空满意地点点头，金箍棒在地上写下“五百年”三个字，然后继续道，“那么，接下来就算算，这五百年的香油，值多少银子。”
这时，避寒大王眼珠一转，觉得机会来了，再次开口：“尊驾且慢，小人还有话要说。”
“说。”孙悟空显得很有耐心。
避寒大王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道：“尊驾，我们是……是收了五百年的香油不假。可是……我们并非白拿啊，我们……我们也是办了事的。”
“办事？”孙悟空眉头一挑，“你们办了什么事？”
“就是……就是保佑一方风调雨顺啊！”
“金平府的百姓，年年供奉香油，祈求的不就是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吗？这五百年来，金平府是不是大体上风调雨顺，少有灾荒？”
“这里头，我们兄弟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避暑大王和避尘大王闻言，眼睛一亮，立刻跟着帮腔：
“对对对！大哥说得对！我们辛苦施法，调理风雨，很不容易的！”
“就是！那些年下雨刮风，哪次不是我们暗中出力？”
听见他的话，孙悟空似笑非笑：“哦，找你们这么说来，你们还是有功的了？”
“不敢说有功，但到底是可以功过相抵的吧？”
孙悟空没说话，沉默片刻后开口：“撒谎。”
“这金平府人杰地灵，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不会有什么天灾降临。”
“再说了，那风调雨顺也是你们能管的？”
“那是天庭的事，你们充其量也就是起个辅助的角色，真正的大头还轮不到你们。”
被孙悟空戳破，他们三个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夸赞孙悟空法眼如矩。
随即避寒大王开口：“就算没有主功，可我们也出力了，那五百年能不能再减一减？”
看着他们的样子，孙悟空忽然又笑了，那笑容让三妖心里直发毛。
“不过嘛……”
孙悟空拉长了声音，“看在你们好歹出了点力的份上，老孙再大方一次，这五百年……”
他手中金箍棒在地上重重一划，将“五百年”划去，随后又写了一个一百年。
“给你们再减掉四百年，就算你们……只偷了一百年的香油，这下，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三兄弟看着地上那骤然缩短的“债务期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一千年到五百年，再到一百年？这折扣打得也太狠了，这孙悟空不愧是齐天大圣，果然有气度，就连打折也如此豪气。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
避尘大王第一个反应过来，喜形于色，差点要手舞足蹈。
“尊驾为人正直，处事公道，真是光明磊落，菩萨心肠！”避寒大王也是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马屁拍得更加顺溜。
“是啊是啊，尊驾度量如海，我等感激不尽，”避暑大王也连忙附和。
三兄弟对着孙悟空就是一通猛夸，什么“义薄云天”、“宽宏大量”、“明察秋毫”……能想到的好词几乎都用上了，直夸得天花乱坠，仿佛孙悟空不是来问罪，而是来施恩的。
“好了好了！”
孙悟空被他们吵得有点烦，用金箍棒敲了敲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别贫嘴了！既然这‘一百年’你们再无异议，那我们，就正式开始算账了。”
“得嘞，尊驾您老人家慢慢算，细细算，我们兄弟绝无异议，完全相信您的算法！”
三兄弟此刻心情大好，觉得一百年的香油钱，就算再贵，又能有多少？
大不了再变卖些家当，总能凑齐，只要不跟这煞星动手，破财消灾，已是万幸。
孙悟空瞥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好好算算。”
他清了清嗓子，用金箍棒在地上划出第一栏：“首先，这金灯桥上的香油，由三盏巨大的灯缸盛放，每盏灯缸可容油五百斤，三盏合计便是一千五百斤。”
“这个数目，你们……没有异议吧？”他看向三妖。
“没异议！没异议！”
三兄弟异口同声。自家偷了多少，心里能没数吗？
要不是每年有这么多的进项，如何能供他们整年奢侈享用，还能有富余？
“嗯。”
孙悟空点点头，金箍棒接着划出第二栏，“其次，这酥合香油，非比寻常。乃是采集珍稀香木果实，佐以数十种香料药材，九蒸九晒，秘法熬制而成，工序繁复，产量极低。”
“故而其价……有些昂贵。”
三妖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
那香油肯定不是普通油脂，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痴迷，年年冒险变做佛陀去偷。
孙悟空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牙齿森白：
“据之前那僧人介绍可知，这酥合香油，每一两，价值纹银二两，那么每一斤（十六两），便是值银……三十二两。”
（这里不是算错了，以前半斤八两都是一个意思，和现在不一样，所以半斤＝八两，所以一斤＝16两）
“三十二两白银一斤？”
听到这里，辟寒大王和辟暑大王心中同时“咯噔”一下，隐隐觉得哪里开始不对劲了。
这个单价，似乎……好像……大概有点贵了。
“不错。”
孙悟空语气肯定，不容置疑，
“每斤就是三十二两白银，不会有错。”
“那么，我们继续算：每年三缸油，总计一千五百斤，按每斤三十二两计算……”
他手中的金箍棒在地上快速划动，计算给这三个家伙看：“一千五百斤，乘以三十二两……嗯，便是四万八千两白银。”
“每年，你们偷走的香油，价值四万八千两雪花白银。”
三兄弟听到这个年度总额，眼皮都跳了跳。
四万八千两，这绝对不是个小数目，相当于一个小型府库的年收入了……
然而，孙悟空的算账并未停止，他的金箍棒在地上那“一百年”和“每年四万八千两”之间，划上了线条。
然后，他用一种平淡无奇，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说出了那个让三妖瞬间石化、魂飞天外的数字：
“一年是四万八千两，那么一百年……就是四百八十万两白银。”
“来，你们自己算算，是不是这个数？”
孙悟空说完，好整以暇地抱着金箍棒，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三只犀牛精。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多少？”
听见孙悟空算出来的这巨额赔偿，三兄弟都懵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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