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及银色火种的刹那,沈孤寒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沸腾的星海与污秽的泥沼交织的漩涡。
海量的信息、意念、情感,混杂着纯净的星辰本源之力与“幽蚀”那扭曲疯狂的原始烙印,如同决堤的洪流,蛮横地冲入他的识海!这不仅仅是简单的知识传承,更像是一段被压缩了万古的、属于云梦古国“化星为神”计划最核心也最惨烈的记忆重现,以及那失败畸变后诞生的“幽蚀”最初的本源烙印!
他“看”到了:浩瀚的星穹之下,无数古国先民虔诚祈祷,汇聚起磅礴的信仰与星辰之力,注入那座辉煌无比的“造神祭坛”。祭坛中央,一团最初纯粹、神圣、蕴含着无限可能的银白火焰(正是眼前这火种的源头)正在孕育。那是对未来的憧憬,是对超越的渴望。
他也“看”到了:祭坛深处,那些主持计划的大祭司与学者们,是如何在某个遗迹中发掘出那蕴含着“吞噬与演化”终极奥秘的禁忌混沌符文,又是如何狂热而不顾后果地将其融入造神仪式。银白火焰开始变色,内部出现了第一缕不受控制的、贪婪的黑暗。
他“看”到了:黑暗迅速滋生、蔓延,侵蚀了主持者的心智,扭曲了仪式。银白火焰被污染,分裂。纯净的部分试图反抗,却被更多的黑暗与疯狂包裹、侵蚀、同化。古国从内部开始崩塌,忠诚者与堕落者血腥厮杀。母亲云梦璃带领最后的忠贞之士,发动悲壮反击,试图挽救那团仅存的纯净火种,却被堕落的大祭司与“幽蚀”的力量重创……
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了:“幽蚀”那原始的烙印——那并非单纯的邪恶意志,更像是一种被扭曲的、对“进化”与“永恒”的极端渴望,混杂了对创造它的古国的畸形“爱恨”,以及源自那禁忌混沌符文的、吞噬与混乱的本能。这烙印深植于被污染的火种之中,如同病毒的核心,不断复制、传播污染,同时也是“幽蚀”力量体系的关键节点与……潜在弱点!
信息洪流的冲击无比猛烈,若非沈孤寒早有准备,心灯意志固守灵台,混沌道基又对混乱信息有着极强的包容与梳理能力,恐怕瞬间便会神魂错乱,甚至被那原始烙印污染。
即便如此,他也感到头痛欲裂,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脑中攒刺,眼前景象光怪陆离,耳边充斥着无数混杂的嘶吼与呢喃。他必须立刻做出决断——是强行吸收这团蕴含着纯净力量与致命污染的火种(风险巨大,可能被侵蚀),还是尝试以混沌之力将其暂时封印或……摧毁?
“蝼蚁!安敢窥探圣源之秘!放下它!它是吾复苏之基,永恒之匙!”大祭司那宏大混乱的意念,因沈孤寒触及火种、引动其中记忆与烙印而变得更加狂暴愤怒,如同雷霆在他识海中炸响,试图瓦解他的意志。
同时,那三头元婴中期的结晶怪物与数名堕落祭司,已然杀到!结晶怪物咆哮,利爪挥出撕裂空间的黑暗罡风;堕落祭司们口中吟唱扭曲的咒文,道道污秽的法则锁链与精神尖刺,封死了沈孤寒所有闪避空间!
内外夹击,危如累卵!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间,沈孤寒眼中混沌星辉疯狂闪烁,做出了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决定——不吸收,不封印,也不立刻摧毁!而是以自身为媒介,以混沌道基为熔炉,引动“心钥”玉玦与圣女血脉之力,尝试……“炼化”那原始烙印中关于“吞噬”与“混沌”的部分本质!
他并非要接纳“幽蚀”的污染,而是要从中剥离、转化出那源自禁忌混沌符文的、最本源的“吞噬”与“演化”法则碎片!这无异于火中取栗,刀尖跳舞!但沈孤寒有种直觉,这或许是理解“幽蚀”本质、甚至未来真正克制它的关键!同时,也能暂时削弱这团火种对“幽蚀”的吸引力与联系!
“混沌为炉,星辰为火,炼尔虚妄,还我真如!”
沈孤寒心中低吼,将涌入识海的、关于那原始烙印的信息流,主动引导向混沌道基!混沌道基轰鸣旋转,如同磨盘,将那充满混乱与贪婪的意念碎片强行碾磨、分解!同时,他以“心钥”玉玦为引,以指尖那滴圣女精血为桥,从银色火种内部,将那最核心的一缕、与禁忌混沌符文相关的法则烙印“丝线”,小心翼翼地剥离、抽取出来!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如同将灵魂放在烈火上炙烤,又如同有无数细小的虫蚁在啃噬骨髓。沈孤寒身体剧烈颤抖,七窍都渗出细微的血丝,但他眼神却越发清明锐利!他能感觉到,随着那一缕缕扭曲的法则“丝线”被剥离,手中银色火种的挣扎与污染气息明显减弱了一丝,而那涌入识海的、属于“幽蚀”的疯狂意念也出现了短暂的紊乱。
“吼!你竟敢……窃取圣力?!”大祭司的意念传来难以置信的震怒,那黑暗中的巨大眼眸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再也无法保持“观赏”的姿态,整个黑暗空间开始天翻地覆般的震动!一只完全由最精纯的黑暗与污秽星辰之力凝聚的、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缓缓从黑暗深处探出,带着碾压一切、令万物归墟的恐怖威势,朝着沈孤寒所在之处,缓缓抓来!这一次,不再是虚影或意念,而是大祭司被激怒后,动用了部分被封印的本体力量!
与此同时,外界祭坛广场的战局,也因大祭司的暴怒与黑暗空间的剧变,而发生了连锁反应!
“轰隆隆——!”
整个“次级本源池”绝地都在颤抖!天空中的污浊光晕疯狂旋转,形成巨大的旋涡;地面裂开更多深不见底的缝隙,喷涌出灼热的、充满腐蚀性的黑暗能量;那些残存的幽蚀教众,如同被打了鸡血,眼中红光刺目,力量暴涨,更加疯狂地扑向沐宁等人;而蚀心使身后的“幽蚀”虚影,虽然因连接被斩而黯淡,此刻却也凝实了几分,再次挥动巨掌,配合教众围攻!
压力倍增!沐宁、苏婉清等人刚刚因沈孤寒成功触及火种、干扰仪式而获得的一点喘息之机,瞬间消失,反而陷入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大家坚持住!孤寒那边……一定成功了什么,才引得这鬼东西如此暴怒!”沐宁挥剑格开数道攻击,嘴角溢血,却大声激励同伴。她能看到远方那片浓郁黑暗的剧烈翻涌,能感受到那其中传来的、令她灵魂都感到战栗的恐怖气息,但她也坚信,沈孤寒必然在其中取得了关键进展!
苏婉清脸色惨白如纸,净魂之力已近枯竭,但她依旧咬牙吹奏着玉笛,清光虽弱,却始终不曾熄灭,护持着众人心神,净化着不断侵袭的污秽。叶轻眉与守陵人、点苍弟子亦是伤痕累累,灵力消耗巨大,却都死战不退,护着那些救下的祭品。
黑暗空间内,沈孤寒对周遭剧变与外界危机心知肚明。大祭司那遮天巨掌带来的死亡阴影近在咫尺,三头结晶怪物与堕落祭司的攻击也已临身!
千钧一发!
“成了!”沈孤寒眼中精光爆射!就在那遮天巨掌即将合拢、怪物利爪即将撕裂他身体的瞬间,他完成了对那一缕核心“吞噬混沌”法则碎片的初步剥离与混沌道基的初步炼化融合!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带来的变化却是立竿见影!他对混沌之力的理解,尤其是关于“吞噬”与“演化”的一面,瞬间加深了数个层次!混沌道基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运转更加玄奥,其包容、转化、乃至……反向吞噬异种能量的特性,骤然提升!
“混沌——吞天!”
面对临身的无数攻击与那缓缓抓下的遮天巨掌,沈孤寒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双臂,将刚刚领悟、融合了一丝“吞噬”真意的混沌领域,扩张到极限!一个直径不足三丈、却深邃如黑洞、表面流转着奇异灰暗星芒的混沌旋涡,以他为中心骤然浮现!
结晶怪物的黑暗罡风、堕落祭司的污秽锁链与精神尖刺,在触及这混沌旋涡的瞬间,并非被弹开或抵消,而是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旋涡无声无息地“吞”了进去!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甚至连那遮天巨掌落下时带来的恐怖威压与侵蚀之力,在进入旋涡范围后,也被大幅削弱、迟滞!
并非沈孤寒的力量瞬间超越了元婴中期甚至大祭司的部分本体之力,而是这融合了一丝“幽蚀”本源吞噬特性的混沌旋涡,对同源或性质相近的“幽蚀”力量,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兼容”与“消化”效果!如同用敌人的矛,暂时挡住了敌人的盾!
当然,这消耗也极其恐怖!沈孤寒感觉到自身灵力与心神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混沌道基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这“混沌吞天”只能维持极短时间,且对非“幽蚀”系的力量效果未必如此显着。
但,这已经为他争取到了最关键的一瞬!
借着所有攻击被短暂“吞噬”迟滞、遮天巨掌也被削弱的空隙,沈孤寒身形如同游鱼般从混沌漩涡中心滑出,不是后退,而是以更快的速度,一把抓住了那团银色火种——此刻的火种,因核心一丝烙印被剥离,光芒略显黯淡,但纯净度反而有所回升,且对外界“幽蚀”污染的抵抗明显增强。
他没有试图立刻吸收或带走它(那会引来大祭司不顾一切的追杀,且火种本身仍不稳定),而是做出了一个更为决绝的动作——他将体内刚刚炼化融合的那一丝“吞噬混沌”法则之力,反向注入“心钥”玉玦,再通过玉玦与圣女血脉的联系,将其化为一道特殊的、带着强烈“排斥”与“净化”倾向的封印印记,狠狠拍入了银色火种的核心!
“以此印记,隔绝侵蚀,镇压烙印!待我归来,再行定夺!”
印记入体,银色火种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抗拒银光,将周围缠绕的黑暗锁链都逼退了几分,同时其与外界“幽蚀”污染源的联系,被暂时大幅度削弱、隔绝!虽然未能根除“幽蚀”原始烙印,却如同给一个感染伤口做了最彻底的清创与包扎,极大延缓了其被彻底污染吞噬的进程!
“不——!!!”大祭司的意念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咆哮,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心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这蝼蚁不仅窃取了一丝圣力本质,竟还暂时“封印”了圣源火种,打断了他万年来稳步进行的侵蚀同化大计!这简直是在他心头剜肉!
遮天巨掌猛然加速合拢,黑暗空间寸寸崩裂,更加强大的、蕴含着大祭司本命精元的污秽星辰之力,如同海啸般从四面八方压向沈孤寒!这一次,是真正不惜代价、誓要将这胆大包天的混沌种子碾碎、吞噬,夺回一切!
沈孤寒毫不恋战,在巨掌彻底合拢、空间完全崩塌的前一瞬,凭借着“心钥”玉玦对火种印记的感应,以及对这片因剧变而短暂出现更多空间裂缝的黑暗区域的洞察,选中了一条相对“薄弱”的路径,将剩余所有力量灌注于双腿,混沌气流喷涌,身形化作一道扭曲的灰线,险之又险地从巨掌指缝与崩塌的空间碎片之间,穿透而出!
“轰——!!!”
身后,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那是黑暗空间核心区域因大祭司暴怒一击而彻底塌陷毁灭的声音!
沈孤寒头也不回,沿着感应中沐宁等人的方向,在越发混乱、充满空间裂缝与能量乱流的绝地中亡命飞遁!他能感觉到,大祭司那暴怒到极点的意志,如同附骨之蛆,紧紧锁定着他,更有一股股强大的堕落气息,正从黑暗深处四面八方涌出,对他进行围追堵截!
真正的追杀,现在才开始!而外界的同伴,也正陷入苦战,急需支援!
怒火焚天,追杀已至!绝境之中,唯有杀出一条血路,方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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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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