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心镜照影问本我
穿过星辉瀑流，脚下的星光道路愈发凝实，仿佛由纯粹的星核铺就，一直延伸到那座悬浮于虚空中的星辰祭坛。
祭坛通体由一种暗蓝色的、内蕴无数星点的晶石构筑而成，呈九层阶梯状向上收拢，顶端平台之上，并无想象中的宝物或敌人，只有一面古朴的、边缘缠绕着混沌气流的石镜悬浮空中。镜面并非光洁，而是如同平静的湖面，倒映着漫天星辰，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目光。
这便是试炼的最终关卡？
元（青衫练气二层）立于祭坛之下，眉头微蹙。他并未从这石镜上感受到任何杀意或能量波动，但它散发出的那种直指本源、映照虚无的气息，却比之前的符兵将领和星辉瀑流更加令人心悸。
他尝试以神识探查，神识却如同泥牛入海，被那镜面无声无息地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
“主人，此镜……有古怪。”玄刹沉声提醒，他本能地感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忌惮。
元微微颔首，示意黑帝禁卫在祭坛下方戒备。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踏上了祭坛的第一层台阶。
就在他脚步落下的瞬间，整个祭坛微微一震，顶端的石镜骤然爆发出柔和却无处不在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祭坛范围！元只觉得周身空间变幻，仿佛被剥离出了原有的星空，落入了一个唯有那面石镜存在的纯白空间。
外界，玄刹与黑帝禁卫们骇然发现，祭坛之上已然空空如也，主上的身影连同那面石镜，一同消失了！
纯白空间内。
元发现自己无法动弹，甚至连切换真身相都做不到，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禁锢。唯有意识，无比清晰。
石镜悬浮在他面前，镜面不再倒映星辰，而是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渐渐地，一个人影在镜中凝聚、清晰。
那是一个身着残破染血战袍的青年，黑发披散，眼神锐利如鹰隼，面容……与他一般无二！只是那眼神中，充满了不屈、战意、以及一种历经万劫而不磨的沧桑。那是……他未曾穿越、未曾踏上女装大道之前，于绝境中血战不屈的本来面目！
“镜映本心，照见真我。”一个宏大而漠然的声音在纯白空间中回荡，分不清是石镜发出，还是源自规则本身，“汝为何人？”
镜中的“元”也同时开口，声音沙哑而坚定：“吾乃元！纵万千磨砺，真我不改！”
现实中的元心神剧震！这石镜，竟能映照出他灵魂最深处的、几乎被遗忘的本来面目！这是在拷问他的道心，质疑他如今所走的“女装大道”！
“不。”现实中的元，意识发出坚定的回应，“彼为过往之我，此为今时之道。万相非相，皆为我相。”
“舍弃本来，化身千万，岂非迷失？”规则之音再次质问，带着直透灵魂的力量。
镜中的“元”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带着一丝质问与痛惜：“依附外相，借裙钗之力，你的力量，你的道，还是你自己的吗？！”
这一问，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元的心神之上！这是他内心深处偶尔也会闪过的一丝疑虑！以女装承载大道，虽威力无穷，进展神速，但……这真的是他自己的路吗？还是某种取巧，甚至……迷失？
纯白空间开始震荡，他的意识仿佛要在这拷问下溃散！
外界，祭坛依旧空寂。玄刹等人焦急万分，却无能为力。
就在元的意识即将沉沦的刹那，他脑海中猛地闪过凝聚【彝族少女相】时，那篝火的温暖，那群山的厚重；闪过【药王谷少女相】时，那草木的生机，那治愈的温柔；闪过每一次切换真身相时，对相应“道”的深刻理解与掌控……
那不是依附！那是理解！是包容！是驾驭！
他的意识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那是混沌星脉的本源之光，是万相道基的包容之力！
“道无定形，法无常态！”
“山火非我，却可承载我之热情！”
“草木非我，却可诠释我之仁心！”
“黑袍非我，却可彰显我之威严！”
“万相皆虚，唯我本真！以我之心，御万相之道，这，便是我的路——万象由心！”
轰——！！！
纯白空间随着他意识的咆哮而剧烈震动，随即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寸寸碎裂！
那面石镜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镜中的“过往之元”身影缓缓消散，镜面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那深邃的镜光，似乎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认可？
光芒收敛，元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祭坛顶端，石镜之前。他依旧是一身青衫，气息练气二层，但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通透，仿佛洗去了最后一层尘埃。
石镜缓缓飘落，悬浮在他面前，镜光流转，一道信息传入他的识海：
“照心镜，试炼通过。赐‘星核本源’一缕，助汝稳固道基，明心见性。”
随即，一道精纯无比、蕴含着最原始星辰法则的银色流光自镜中射出，没入元的眉心！
元浑身一震，只觉一股清凉而浩瀚的力量涌入混沌丹田与星脉，之前因快速晋升和连续战斗而有些虚浮的根基，被迅速夯实、巩固，变得更加坚韧、辽阔。甚至连带着对【彝族少女相】与【药王谷少女相】的理解，也更深了一层。更重要的是，道心之上，那最后一丝因道路独特而产生的疑虑，彻底烟消云散！
心镜试炼，问的是本我，稳固的是道心！
他伸手，那面照心镜化作一道流光，落入他掌心，变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古朴石镜，可随心意收入体内。
祭坛开始缓缓消散，周围的星空景象也逐渐模糊。
元知道，此间事了。他转身，走下祭坛。
“主上！”玄刹等人见元安然无恙，且气息似乎更加深不可测，纷纷松了口气，上前拜见。
元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忠诚的道兵，又看向手中小巧的照心镜，心中一片清明。
黑风峡的机缘，至此圆满。修为稳固在练气二层，凝聚两大道相，得一缕星核本源，获照心镜，收服四名奴仆，道兵经受淬炼……
是时候，真正踏入黑水域的纷争之中了。
他袖袍一挥，将黑帝禁卫与玄刹收回小世界。身影一闪，便消失在这片即将彻底消散的试炼空间。
外界，黑风峡的出口，已然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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