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李三庄那疯子捂着伤口,另一只手又要摸手雷,栾皓他们眼都红了。
“集火!干死那个疯子!” 不知谁吼了一声。
还剩下子弹的几个人,包括栾皓、板寸头那伙里的两个,还有另外几个华子的核心,几乎同时调转枪口。
这帮家伙手忙脚乱,也不管什么准头了,朝着李三庄附近就是一顿乱枪齐射!
“砰砰砰!”“啪!轰!”
子弹打得中巴车“铛铛”作响,火星四溅,轮胎附近的砂石地上尘土飞扬。
李三庄再凶悍,面对这种覆盖射击也得躲。
他嘴里骂了一句,拖着伤躯,连滚带爬地缩到了掩体后面。
他暂时被压制住了,但谁也不知道他包里还有没有“惊喜”。
然而,李三庄这两颗手雷(一哑一响)造成的效果已经足够了。
Surprise,mother fxxker!
华子脑袋开花,血流满面,虽然意识清醒,但那狼狈惨状,爆炸的巨响,彻底动摇了军心。
尤其是那些外地来助拳的,一看这架势,卧槽他妈的,对面连土制手雷都掏出来了,老大都差点被干死,这仗还打个j8啊?
钱虽好,也得有命花啊!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几个人开始偷偷往后蹭,接着是十几个,最后演变成大规模溃退。
孙勃那边的人一看,士气大振,嗷嗷叫着追了上来。
但他们追得也有顾忌,拿枪的多数朝着逃跑的人腿上、脚边开枪,或者用枪托、刀背往背上、腿上招呼。
不敢真的往要害上打,真打死几个,领导的警告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时间,惨叫连连。
华子这边败象已显,兵败如山倒。
我也被人群裹挟着,不由自主地跟着往后撤。肾上腺素在消退,刚才的刺激,渐渐被一种麻木的疲惫取代。
撤吧,跟着撤就安全了。第一次经历这种规模的战斗,这真是你妈的枪林弹雨。
能全身而退,已经算运气好了。
我被混乱的人流推搡着向后,脚步踉跄。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从我身边跑过,他是华子的手下,属于老资格。
他好像是华子曾经在工厂的工友,这么多年,寸功未立,全靠熬资历熬出来了,属于黑社会中的摸鱼打工人。
他嫌我挡路,狠狠搡了我一把:“滚开!学生仔别碍事!小逼崽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踉跄了一下,差点倒地。
我没有愤怒,只有迷茫,我就就这样被人潮裹挟着,像一片落叶,我听到孙勃的人大笑着:“跑!再跑快点儿!”“腿打折!”
我突然有些恍惚,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混黑道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压过了恐惧。
是为了被人这样推搡、辱骂,像丧家犬一样跟着逃跑吗?
是为了以后在华子手底下,当个打卡下班的上班族吗?
不。不是。我放弃学业,瞒着父母,走上这条不归路,不是为了什么虚名,不是为了几个赏钱。
是因为我受够了。
受够了看着自己爱的人离开,却无能为力。
受够了那种虚弱感,再能打又怎么用?我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过是个孩子。
我踏进来,是想抓住点什么,想变强,想有朝一日,能用自己的方式,站直了腰板说话。
我想站在季翔面前,问他,简宁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些日子里,简宁留给我的信,我读了不下百遍,关于季翔和吉祥集团,我也一直在四处打听。
我甚至回到了曾经习练巴西柔术的健身房,想要再次偶遇季翔的干弟麒翔,然后向他打听消息。
可我再也没有遇见过他。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简宁和季翔都是温州人,而他们似乎有一个类似“温州同乡会”性质的组织。
季翔应该是给简宁布置了什么任务,作为交换,他资助简宁父亲与弟弟的手术费。
简宁背后的秘密,依然深不见底,她离去的背影,在我的脑海中,依然不断萦绕。
此刻,她的脸,在硝烟弥漫的昏暗中,再一次浮现。
我看见的,不是温柔的笑颜,而是最后那晚,她眼中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决绝。
她说“水太深”“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但如果 我今天就这样被人群裹挟着逃跑了,随波逐流,那以后呢?
永远在浅滩扑腾,永远触不到她所在的深处,永远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
一股混杂着屈辱、不甘和渴望的情绪,猛地冲垮了逃生的本能。我停下了脚步,钉在原地。
溃退的人流从我两侧涌过。
我猛地转过头。目光穿过人群,我看见了孙勃。
他正指着溃逃的方向,对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他身边只有七八个人,天色几乎完全黑了,只有几辆没熄火的车灯,远处零星的余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机会!
华子败了,似乎是败了....
但如果……如果我能…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要往上爬,就得赌命。今天不赌,以后连赌的资格都没有。
“戟哥?走啊!”峻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没回头,说:“你们走吧。”
说完,我不再看他,猛地折身,不再随波逐流,而是朝着战场侧翼窜去!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一阵喘息。
峻阁、张敦海几乎没有犹豫,也没有说一句话,直接就跟了上来。
接着是梁爽和小王,鸽子和沐恩只犹豫了一瞬,也咬牙跟上。
我们七个人,像逆流而上的鱼群,脱离了逃命的大潮,扎向黑暗。
天彻底黑了。
我们贴着生锈的筛砂机、翻倒的矿车阴影移动,利用每一个坑洼、土堆做掩护。
动作很轻,很快,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孙勃的人大部分追远了,但核心区域周围仍有零星的影子在活动。
一个家伙正蹲在地上,从一个昏迷者身上拽金链子;另一个,在踢打一个呻吟的伤兵,抢夺他手里的刀。
胜利带来的松懈和贪婪,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绕到一辆破旧装载机后,我差点跟一个孙勃手下撞个满怀。
那家伙嘴里还歪叼着烟,正在撒尿,看到我们几个从阴影里钻出来,愣住了,烟头掉在地上。
“你们……”
张敦海没给他喊出来的机会。
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死死捂住他的口鼻,右手的砍刀刀柄,带着全身的重量,狠狠凿在他的太阳穴上!
闷响一声,那人眼睛一翻,软倒下去。峻阁和鸽子将他拖进更深的阴影里。
没人说话,但我们离目标已经很近了。
从这里,隔着最后一片开阔地,能清楚地看到孙勃和高少阳站在一辆轿车引擎盖旁,指指点点。
孙勃身边,只有一个身材高大、端着长筒猎枪的汉子警惕地站着,另外两三个小弟在旁边说笑,放松得很。
就是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的兄弟。黑暗中,所有人都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们的眼睛亮得吓人,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兴奋。
这群十七八岁的少年 或许已经意识到,他们在今夜的所作所为,即将成为他们一生回味的谈资。
我用手势快速比划:峻阁、张敦海,解决那个拿长枪的!
梁爽、小王,扑高少阳!
鸽子、沐恩,制造混乱,挡住另外几个!
我,对付孙勃!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更好的计划。我举起砍刀,向前猛地一挥!
“上!”
七道身影如同幽灵,从黑暗的掩护下猛地扑出,扑向那团松懈的灯火!
峻阁和张敦海速度最快,像两头暴起的豹子,直取持长猎枪的护卫。
那人反应不慢,听到动静立刻转身,猎枪枪管刚要举起来!已经被峻阁和张敦海砍翻在地。
张敦海的刀法稍显笨拙,似乎不敢下狠手,而峻阁则是刀刀见血。
这一切发生在两三秒内!旁边的几个小弟惊得目瞪口呆,沐恩和鸽子已经上前,挥舞着棍棒和铁锹,不管不顾地乱打乱砸,暂时将他们缠住。
高少阳看到我们,瞳孔骤缩,手疾眼快地向后腰摸去,他也有枪!
“别让他拔出来!” 我叫道。
梁爽和小王前仆后继,一左一右地撞了上去!
高少阳刚把枪抽出一半,就被两人狠狠扑倒在地,三人滚作一团。
而我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孙勃!
这个城西黑道顶端大佬,在最初的惊愕过后,没有去管被扑倒的高少阳,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呼喊远处追兵,而是异常沉着地、从后腰拔出了一把手枪。
乌黑的枪身,线条冷硬,不是土造货,是正儿八经的制式手枪,54式,黑道里俗称“大黑星”,威力极大。
枪口抬起,没有半分犹豫,直接锁定了我。
他没有警告,没有废话,手指扣向扳机,他是真敢在这里杀人!真敢用这把枪,把我的脑袋打开花!
生死一瞬,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我不能退!后退死路一条!必须缩短距离!
我借着前冲的惯性,非但不躲,反而猛地沉肩,朝着他持枪的右臂内侧狠狠撞去!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死死扣住他持枪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向上一抬、一扭!
“砰!!!”
枪响了!震耳欲聋!子弹几乎是擦着我的脑袋飞过,短暂的耳鸣让我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一瞬。
巨大的后坐力通过他的手臂传来,震得我五指发麻,我意识到,这可能是我十七年来,与死亡最近的一次。
但我死也不松!
孙勃吃了一惊,显然没料到我不退反进,还敢贴上来夺枪。
但他反应极快,被我撞得后退半步,顺势屈起左腿,膝盖朝裆部猛顶上来!
我惊出一身冷汗,这你妈要让我当太监啊,那不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拼命拧腰缩胯,用大腿外侧硬接了这一下。
“唔!” 剧痛传来。
趁我受创力道稍缓,孙勃空着的左手,直接抠向我的眼睛!出手太狠毒了!
我猛地向后仰头,险之又险地避开,生死关头,什么招式都忘了,我顺势一口狠狠咬在他小臂上!
“呃啊!哎...卧槽!” 孙勃叫道。
但黑道大佬的凶悍远超想象。
被咬的剧痛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他握枪的手再次收紧,不但没有松开,反而将枪口硬生生压了下来,冰冷的枪管死死顶住了我的身体!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死亡的触感。他的手指,正在扳机上施加压力……
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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