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云雾缭绕,杨秀月泪眼婆娑地望着景云,目光在他脸上反复逡巡,语气带着失而复得的颤抖:“没错……眉眼、轮廓,连说话的声线都一样……夫君,太好了,你没死!”
话音未落,她再也按捺不住,纵身扑进景云怀里,九尾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襟。
景云浑身一僵,连忙抬手扶住她,却刻意与她保持着一丝距离,语气无奈:“仙子请自重,我并非你的夫君,你……认错人了。”
杨秀月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认错人?怎么可能,这张脸绝不会错!”她紧紧抓住景云的手臂,急切追问,“夫君,你是不是失忆了?是当年神魂受损,忘了过往吗?”
景云望着她眼中真切的痛苦与期盼,心中疑窦丛生。他缓缓闭上眼,催动朱雀本源,双瞳亮起淡淡的赤红光芒,朱雀之瞳,能洞察人心真伪,辨别人语虚实。
再次睁眼时,他的目光落在杨秀月脸上,朱雀之瞳清晰映照出她的心神:没有半分虚假,没有一丝欺骗,只有对“夫君”的刻骨思念、重逢的狂喜,以及对他失忆的担忧,如烙印般刻在神魂深处。
景云心中巨震,收回目光,朱雀之瞳的红光渐渐褪去。他能确定,杨秀月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可自己的记忆里,确实没有与她相关的半分片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景云喃喃自语,目光落在眼前泪流满面的九尾狐妖身上。
杨秀月见他神色动摇,连忙擦干眼泪,语气急切却笃定:“我知道你心里疑惑,你听我说,当年你渡劫化神期时遭遇心魔反噬,雷劫将你卷入空间裂缝,所有人都以为你陨落了,可我不信!”
她抬手抚上景云的脸颊,指尖带着微颤的温度:“你的气息、你的骨相,甚至你蹙眉时的样子,都一模一样,绝不会错的。”
目光扫过景云周身萦绕的灵力,杨秀月眼中闪过惊讶:“你现在的修为……已是化神巅峰?比当年渡劫前还要强上几分。”
景云被她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手足无措,下意识后退半步:“这个……我是人族修士,并非你口中的夫君。”
“你本就是人族啊!”杨秀月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带着哽咽,“我们在青丘相识,一起修炼了百年,你说过待你化神便娶我为妻……这些,你真的都忘了吗?”
她的九尾轻轻摆动,周身妖力泛起柔和的红光,映出记忆中模糊的画面:桃花树下,一身青衣的青年与红衣狐女并肩而坐,指尖相触时的羞涩,月下对饮时的誓言……那些画面虽朦胧,却透着真切的暖意。
“你怎么会忘了……”杨秀月望着景云茫然的眼睛,心像被针扎般疼,“那百年的时光,对你来说,难道就只是一场幻影吗?”
景云看着她眼中的执拗,无奈叹了口气:“总之,我真的不是你的夫君。”见她嘴唇微动似要反驳,他抬手打断,“当然,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可以帮你寻找真正的夫君,以我的能力,或许能更快找到他的踪迹。”
“你在说什么胡话!”杨秀月的九尾猛地绷紧,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的恼怒,“夫君,我知道你是因为失忆才不认我,可你看看我,我是秀月啊!”
她上前一步,几乎要贴上景云的衣襟:“跟我回妖城好不好?那里有我们当年一起种下的桃花树,或许看到那些,你就能想起些什么了。”
景云下意识侧身避开,语气沉了几分:“我没有开玩笑。”他目光直视着杨秀月,眼中的认真让她的情绪稍稍平复,“我刚才停下,确实是有事想问你,你可知晓聚魂棺?”
杨秀月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及这个名字,眉头微蹙:“聚魂棺?那是什么?听起来像是邪物……”她仔细回想片刻,摇了摇头,“我从未听过这东西的传闻,你问这个做什么?”
景云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心中掠过一丝失望,却也松了口气:“没什么,只是追查一件事时偶然听闻。”他后退一步,拱手道,“既然仙子不知,那我便不打扰了。”
说罢,他转身便要催动裂空身,却被杨秀月伸手拦住:“等等!”
杨秀月见景云要走,情急之下猛地攥紧了他的双手。她的指尖微凉,带着一丝紧张的颤抖,九尾不安地在身后摆动。景云本可轻易挣脱,可触到她掌心那近乎哀求的力道,动作却顿住了。
“夫君,我不知不代表妖民们不知啊!”杨秀月的声音带着急切,眼中闪着希冀的光,“南疆的老妖怪们活了上千年的不在少数,他们见过的世面比我多得多,说不定就有人听过聚魂棺。”
她用力攥了攥景云的手,语气软了下来:“别走,好不好?就当……就当陪我回妖城看看?”
景云看着她眼中的期盼,又想起青仙自爆前的话,心中犹豫片刻。
聚魂棺关乎四象圣兽印的修复,若是能借妖族之力找到线索,倒也省去不少功夫。只是这“夫君”的称呼……他无奈叹了口气:“好吧。”
这声应承让杨秀月瞬间喜上眉梢,方才还带着几分威严的妖后,此刻竟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姑娘,原地蹦跳了两下,九尾兴奋地在空中舒展,扫落了枝头几片枯叶。
“太好了!夫君你答应了!”她拉着景云的手就往山下拉,脚步轻快得不像活了四百多年的妖族至尊,“我这就带你回妖城,把族里的老古董们都召来,一定能问出聚魂棺的下落。”
景云被她拽着往前走,看着她红衣翻飞的背影,哭笑不得。这误会怕是越缠越深了,自己本是来查线索,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别人的夫君?他摇了摇头,却也没再反驳,眼下找到聚魂棺才是正事,至于身份误会,等事情了结再解释也不迟。
“妖城离这儿远吗?”景云问道,试图转移话题。
“不远不远,穿过前面那片枫林就到了。”杨秀月回头冲他笑,眉眼弯弯,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美得让林间的霞光都失了色,“我妖城有五千万子民,什么奇闻异事都知道,保管能帮你找到想找的东西。”
景云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心中那份因青仙自爆而起的阴霾消散了些许。或许,回这妖城一趟,也并非坏事。他顺着杨秀月的力道往前走,目光掠过沿途的枫林,红色的叶片在风中簌簌作响,倒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重逢伴奏。
夜色如墨,南疆的星空格外璀璨,两轮血色月亮悬于天际,将森林染成一片诡异的绯红。两道遁光划破夜空,一前一后朝着妖城方向飞去。
杨秀月的红衣在夜风中舒展,她一手揽着景云的腰,力道不自觉地收紧,生怕稍一松手,身边人就会像当年那样消失在虚空里。九尾在身后缓缓摆动,护着两人周身,将林间的瘴气尽数挡开。
景云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微颤,忍不住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说了不会跑的。”
杨秀月脸颊微红,却没松开手,反而靠得更近了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怕……怕这又是一场梦。当年你渡劫消失后,我做了无数次这样的梦,醒来却只有空荡荡的桃花林。”
景云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沉甸甸的执念。
就在这时,杨秀月忽然轻声道:“夫君,其实你当年出事之后,我生了个孩子。”
“这……”景云猛地顿住遁光,震惊地看向她,“仙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与你素未谋面,怎会……”
“她就是你的孩子。”杨秀月眼神坚定,抬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我们狐族的血脉传承不会错,他身上流着你的血。不信的话,你可以用血脉之力感应,只要你愿意,一定能感觉到那份连接。”
“不是,我……”景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辩驳。对方的话语,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他从未知晓的过往。
夜风穿过两人之间,带着枫林的清香,却吹不散这突如其来的谜团。杨秀月看着他茫然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没关系,等你见到孩子,或许就会想起来了。”说罢,她重新催动遁光,带着景云朝着前方那片亮起万家灯火的妖城飞去。
景云望着下方越来越近的妖城灯火,心中翻涌不休。到底怎么回事?
他反复回想杨秀月的话,朱雀之瞳留下的印记清晰无比,她没有半句虚言,提及孩子时,眼底的温柔与骄傲绝非作假。可自己的记忆里,分明没有半分与青丘、与九尾狐相关的片段。
难道这大唐疆域,真有与自己容貌、气息都一模一样的人?
景云苦笑。五十亿人的疆域,容貌相似者或许不少,可连气息、骨相都分毫不差,未免太过离奇。更何况,那孩子身上的血脉连接,杨秀月说得那般笃定,绝非空穴来风。
这个孩子……
他指尖微动,触到丹田内苍生界的琉璃小球,灵脉传来的温润感让心绪稍定。不管那“夫君”是谁,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聚魂棺。至于杨秀月的执念,或许见到那孩子,一切便能有个答案。
夜风拂过耳畔,妖城的轮廓已清晰可见。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城墙由青色藤蔓缠绕而成,城内灯火如星,隐约能听到妖族的欢笑声。杨秀月的遁光放缓,侧头看向他,眼中带着期待:“快到了,她一定很想见你。”
景云默然点头,心中却打定主意,无论真相如何,都不能让无辜者卷入自己与青仙的纠葛。那孩子,还有这片安宁的妖城,都该被好好守护。
长安皇城,太极宫深处。
李玄基盘膝坐在龙纹玉榻上,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天子龙气,正运转人皇道体的功法,引动疆域内的万千龙旗之力淬炼肉身。他双目微阖,呼吸悠长,每一次吐纳都与皇城的钟鸣共振,维系着大唐的国运平衡。
“嗡!!!”
突然,一道沙哑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殿内响起,像生锈的铁器摩擦,带着刺骨的邪气:“是谁?”
李玄基猛地睁眼,龙瞳中金光爆射,周身龙气瞬间凝聚成铠甲:“阁下深夜闯我太极宫,是何用意?”他能感觉到,这道声音并非来自实体,而是直接响彻在他的识海之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远超元婴修士的范畴。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那声音桀桀怪笑起来,邪气如潮水般弥漫,殿内的烛火剧烈摇曳,“给我打开……那个聚魂棺。”
最后三个字,像是带着某种诅咒,每个字都敲打在李玄基的神魂上。他脸色骤变。
“阁下在说什么胡话?”李玄基沉声喝道,传国玉玺从袖中飞出,悬于头顶,散发出煌煌天威,“大唐疆域内绝无此等邪物,阁下休要妖言惑众。”
“是吗?”那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可我分明感觉到,它就在这皇城之下,被你的国运龙气镇压着……别装了,打开它,对你我都有好处。”
李玄基握住玉玺的手微微收紧,眼中闪过惊疑。皇城之下确实镇压着一处远古秘境,是历代人皇守护的禁地,难道那里面……他不敢再想下去,龙气铠甲上的符文愈发璀璨:“滚,再敢在此放肆,休怪朕以天子剑斩你神魂。”
青仙那缕比针细千倍的残魂,藏在自爆产生的能量乱流中,如附骨之蛆般逃窜。当景云以为他已魂飞魄散时,这缕微不可察的魂丝正贴着岩层缝隙蠕动,灵体上的灰光黯淡到极致,却仍带着一丝怨毒的冷笑。
“景云,没想到吧……我还活着!”
自爆让他付出惨痛代价,从大乘初期暴跌至化神后期,可这点力量,在这被法则枷锁束缚的大唐疆域,已足够横行。他能感觉到,皇城之下那口聚魂棺正在呼唤,只要得到它,别说恢复实力,便是恢复真仙境都指日可待。
“妖孽,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一声怒喝响彻太极宫,李玄基手持天子剑,剑身流淌着金色的国运龙气,直指那缕刚显形的灰光。“此乃大唐皇城,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朕以天子剑斩你神魂。”
青仙残魂桀桀怪笑,青光猛地膨胀:“区区人皇,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今日便夺了你这国运,助我重归巅峰。”
话音未落,他化作一道黑气,直扑李玄基面门。化神后期的力量在殿内炸开,与天子剑的龙气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啸。
李玄基面色凝重,手腕翻转,天子剑划出一道金色弧线,将黑气挡在三尺之外:“擅闯禁地者,死。”
剑上的龙气愈发炽烈,皇城之下的地脉仿佛被惊动,发出沉闷的轰鸣。青仙残魂却毫不在意,青气中伸出无数利爪,疯狂撕扯着龙气屏障。
青仙残魂被天子剑的龙气震得连连后退,残魂上的青光剧烈闪烁。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道金色屏障,明明只是化神后期的力量,为何在这皇城之内,竟被龙气压制得如此狼狈?
“怎么可能……”他嘶吼着,黑气凝聚的利爪再次拍向龙气,却被弹得粉碎。这龙气仿佛带着天地法则的枷锁,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残魂刺痛,化神后期的修为竟施展不出三成。
就在这时,李玄基眼中寒光一闪,抓住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间隙,猛地催动天子剑。
“剑御乾坤。”
金色剑影瞬间分化出百道,如暴雨般穿刺而来,每一道都裹挟着煌煌国运,直指青仙残魂的核心。
“可恶。”青仙被数道剑气穿透,灵体险些溃散,心中涌起强烈的危机感。这龙气的压制远超预料,再拖下去必然魂飞魄散。
他急中生智,猛地收敛青气,声音变得阴柔:“人皇陛下,何必拼个两败俱伤?我知道一种功法,能助你突破化神壁垒,凝聚真正的人皇道果……”
李玄基不为所动,剑势更猛:“妖言惑众。”
“是人皇噬灵诀。”青仙残魂嘶吼着,抛出最后的诱饵,“以生灵精魂为引,可吞噬国运龙气化为己用,不出百年,你便能掌控此界法则,怎么样?”
李玄基持剑的手微微一顿。噬灵诀?这等邪功竟与人皇道体有关?他盯着青仙残魂,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或许,从这邪魔口中,能套出更多关于聚魂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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