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
厚重的云层散去,久违的阳光洒满大地,将皑皑白雪映照得一片刺眼。
“咚——咚——咚——”
沉闷而压抑的鼓声,从后金大营的方向传来,一下下敲击在星火城每个人的心头。
地平线上,黑色的潮水开始涌动。
数万后金大军,倾巢而出,八旗铁骑的洪流卷起漫天雪沫,带着悍不畏死的决绝,直扑星火城。
“开炮!”
城墙之上,负责炮兵阵地的指挥官嘶声怒吼。
轰鸣声响彻云霄,一枚枚滚烫的炮弹划破空气,在黑色的潮水中炸开一朵朵浪花。
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响起,铅弹如雨,泼洒向冲锋的敌军。
星火城的火炮与火枪,威力依旧。然而,后金军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他们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与恐惧,前面的士卒倒下,后面的立刻补上,踩着同伴的尸体,顶着密集的弹雨冲到城墙之下。
钩索如雨点般抛上城头,一架架简陋却坚固的云梯被架起。
惨烈的攻城战,在黎明的第一缕阳光下,彻底爆发。
城墙之上,化为了血肉磨坊。
滚石擂木砸下,伴随着骨骼断裂的脆响与凄厉的惨嚎。
滚烫的金汁倾泻而下,烫得后金士兵皮开肉绽,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却依旧有更多的人向上攀爬。
鲜血染红了白雪,顺着城墙的缝隙流淌,汇聚成一条条刺目的溪流。
李铁山手持那面绣着燃烧火焰的玄色大旗,稳稳立于城墙中央。
他如一尊定海神针,身形纹丝不动。
他的意志与全军的信念紧密相连,头顶那头意志凝聚的猛虎军魂,正与后金军上空那若隐若现的血色狼影,进行着无声却无比凶险的对冲。
每一次对撞,李铁山都感觉自己的心神在被巨大的力量撕扯。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将更多的意志灌注其中。
他的势在承载全军信念的洪流中,被千锤百炼,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淬炼、被升华。
他逐渐明悟,所谓的守护,不应仅仅是被动的承受与防御。
真正的守护,是镇压一切来犯之敌的霸道!
是将来犯者彻底碾碎,使其再也无法威胁到自己身后家园的力量!
他扫过混乱的战场,落在那面由努尔哈赤亲自擂动的战鼓之上。
守护,需要利刃!
与此同时,城墙的另一段,姜婉儿如战场上的一团烈火,率领着一支由玩家和精锐士兵组成的预备队,在城墙上四处游走支援。
她的身法灵动,每一次出拳,每一次挥刀,都带着炽热的势。
那股灼热的意志顺着兵器蔓延,让每一个被她击中的敌人,都会出现短暂的心神恍惚,动作迟滞,随即被身旁的星火军士兵抓住破绽,一刀毙命。
她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切割着战场的每一个危急节点。
战斗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双方的伤亡都在急剧增加。
后金军凭借着人数优势,数次冲上城头,又被星火军拼死赶了下去。
“守住!给我守住!后面就是你们的婆娘娃儿!”
一名断了左臂的老兵,用牙齿咬着环首刀的布条,将刀柄死死绑在自己的右臂上,嘶吼着冲向一名刚刚爬上城头的后金甲士。
鲜血飞溅,两人一同滚落城下。
这样的场景,在城墙的每一处都在上演。
姜婉儿的眼眶有些发红,她带领小队刚击退一波攻势,正准备喘口气,斜侧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她猛然转头,只见一名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士兵。
为了保护身后一名正在给火枪装填弹药的同伴。
被三名后金士兵用长矛同时贯穿了身体,死死钉在了身后的城墙之上。
鲜血顺着矛杆汩汩流下,那年轻士兵的生命在飞速流逝。
可他的双眼,依旧死死瞪着前方,带着守护的决然与不甘。
他用尽最后一口气,不是惨叫,而是对着他身后的同伴,挤出了两个字:“开……枪……”
“砰!”
火枪喷出怒火,将一名后金士兵的头颅打得粉碎。
这一幕,如一道烙印,刻在了姜婉儿的心中。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难以言喻的怒火与悲怆,自胸腔中爆发!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鲜活的生命,要像草芥一样在这城墙上凋零?
为什么这世道如此不公,让普通人连安稳活下去都成了一种奢望?
她想起了民初世界的颠沛流离,想起了星火城建立之初,那些流民眼中麻木而绝望的神情。
她想起了先生曾说过的话,他们要建立的,是一个人人如龙,再也不受欺压的新世界!
守护!
不仅仅是守护身边的战友,更是要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希望,守护所有向往光明与温暖的弱者!
她的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火焰!
那火焰不再只是朱雀的高傲与炽热,更带着要燃尽这乱世一切不公不义的决绝与疯狂!
“星星之火……”
她福至心灵,口中不自觉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呐喊。
“……可以燎原!”
话音落下,她周身的势暴涨,彻底蜕变!
不再是那孤悬于天际、高傲的火焰神鸟,而是化作了要席卷大地、焚尽一切枯朽、带来新生的燎原大火!
她的武道意志,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
境界虽然未曾突破,但姜婉儿能感觉到,自己对于气血和劲力的掌控,变得更加精纯,更加圆融。
仿佛有一扇通往更高层次的大门,已经在她面前开启了一道缝隙。
“燎原之势!”
这股全新的意志,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她身边的星火军战友们,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遍全身,疲惫的身躯得到了恢复,胸中的斗志被彻底点燃,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而那些被她目光锁定的后金士兵,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烈火炙烤,心神不宁,手脚发软,战力凭空被削弱了三成!
“杀!”
姜婉儿发出一声清越的凤鸣,身形如一道红色闪电,主动冲入了后金军最密集的地方。
她手中的长刀挥舞,每一刀都带起一片燎原的火光。
刀锋所过之处,后金士兵不是被直接斩杀,就是被那股炽热的意志冲垮心神,呆立当场,被后续的星火军士兵淹没。
她的存在,如一面鲜艳的旗帜,极大地鼓舞了整段城墙的士气!
城头之上,正在与萨满意志对冲的李铁山,也感受到了姜婉儿的变化。
他那双沉稳的眸子里,带着欣喜,也带着赞许。
好!
这才是从血与火中淬炼出的真正武道!
他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面巨大的战鼓之上。
擒贼先擒王!
只要杀了努尔哈赤,这场仗,就赢了一半!
他开始调整猛虎军魂的形态,不再是单纯的防御与对冲,而是将那股守护的意志,凝聚成猛虎最锋利的爪牙,寻找着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机会。
战局,因为姜婉儿的蜕变,悄然发生了一丝倾斜。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场大战,才刚刚开始。
因为,在那面巨大的战鼓之后,后金军的中军大帐中,一个身披黑色大氅,面容俊美却阴沉的年轻人,缓缓走了出来。
代善!
他望着城墙上那道肆意纵横的红色身影,眼中杀机闪烁。
他举起了手中的骨杖。
“以我之血,请祖灵降临!”
他用骨杖的尖端,划破了自己的掌心,殷红的鲜血滴落在雪地之上,化作一团黑气,融入了后金军上空那片模糊的狼影之中。
“嗷呜——!”
一声凄厉的狼嚎,响彻天地!
那原本被猛虎军魂压制的血色狼影,刹那间凝实了数倍,远超之前的阴寒与暴虐意志,如海啸般向星火城压来!
城墙上,刚刚被燎原之势激起斗志的星火军士兵们,再次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
意志的交锋,再次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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