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城在挫败了白莲教的精神渗透后,迎来了一段宝贵的安宁。
苏清雪的“众志成城”计划,不仅化解了一场无形危机,更意外地为这座新生城池锻造了一层坚不可摧的精神壁垒。
每日的晨练与晚修,数千军民盘膝静坐,守心凝神。
这幅景象,在明末这片混乱的土地上显得格外奇特,却也成了星火城最具标志性的风景线。
城池的扩张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在刘建国等一众专家教授的远程指导和民初世界成熟经验的加持下,外围的棱堡结构日趋完善,一道道壕沟与胸墙构成了层层叠叠的防御体系。
城内的工坊昼夜不息,冶炼炉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一柄柄闪烁着寒光的精钢长刀,一捆捆锋锐的破甲箭矢,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堆满了武库。
星火军的规模,也从最初的千人扩充到了三千之众。
每一个士兵都完成了《气血修炼法》前三层的修炼,铸就了无缺之身,并且开始修习《肉身修炼法·壮体篇》。
他们的体魄远非寻常明军可比,奔跑如马,力能开弓三百斤。
凛冬将至,辽东的寒风一日比一日刺骨。
李铁山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目光如刀,扫过下方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三千军士。
寒风卷起雪沫,打在他们年轻而坚毅的脸上,却无一人动弹。
“很好!”
李铁山声如洪钟,“但还不够!你们的力量,你们的意志,现在还是一盘散沙!”
他从民初世界带来了成熟的军魂理论,那是道兵体系的精髓,能将万千士兵的气血与意志凝为一体,化为足以撼动天地的军煞之力。
然而,理论是丰满的,现实却骨感得扎人。
他很快发现,这些出身流民的明末士兵,与民初那批经过思想启蒙、心怀家国大义的道兵,有着天壤之别。
他们的身体素质,在功法和充足食物的滋养下可以快速提升,但他们的思想觉悟,却还停留在最原始的层面。
你跟他们讲为万世开太平,他们眼神茫然。
你跟他们谈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他们似懂非懂。
强行灌输,效果微乎其微。
几次演练下来,军阵上空的气息驳杂不堪,别说凝聚军魂,连最基础的军煞之气都稀薄得可怜。
这让一向治军严谨、无往不利的李铁山,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挫败。
“铁山,你这套行不通。”
议事厅内,赵无极端着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开口。
“你这是拿圣人的标准去要求一群刚能吃饱饭的庄稼汉,缘木求鱼了。”
李铁山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民初的道兵,那是什么底子?他们经历过百年国耻,亲眼见过山河破碎,心里憋着一股火。先生点燃了那把火,他们自然愿意为之赴死。”
赵无极放下茶杯,一针见血,“可这儿的兵不一样。对他们来说,皇帝是谁,跟他们有半文钱关系吗?”
“他们只认一件事,谁让他们活下去,谁让他们能吃饱饭,谁能保护他们的婆娘娃儿,他们就给谁卖命。”
赵无极的话,如一道闪电,劈开了李铁山脑中的迷雾。
他一拍桌子:“我明白了!是我钻牛角尖了!”
是啊,大道至简。
何必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宏大叙事?
最朴素的愿望,往往才蕴含着最强大的力量。
第二天,李铁山调整了整个星火军的训练核心。
他不再宣讲家国大义,而是将口号简化成了最直白的三句话。
“为了星火城,我们的家!”
“为了老婆孩子热炕头!”
“为了顿顿能吃饱饭,有肉吃!”
这三句话,简单、粗暴,却点燃了所有士兵的热情。
他们不懂什么叫民族大义,但他们亲手建起了星火城的每一块砖,他们的家人就在城里,他们更是实实在在地告别了饥饿。
这三句话,就是他们愿意为之流血拼命的全部理由。
与此同时,李铁山将苏清雪推广的《基础观想法》正式融入了军事训练。
他要求所有士兵,在每日操练、站桩、静坐之时,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东西,只观想一样事物——一头从深山老林里冲出来的,饥肠辘辘的下山猛虎!
那种为了生存不顾一切的凶性,那种睥睨山林的霸道,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最能与这些士兵的心境产生共鸣。
这个取巧的方法,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奇效。
半个月后的一次冬季拉练中,三千星火军在冰天雪地里摆开战阵,齐声怒吼。
吼声中,一道凶煞之气冲天而起。
在军阵的上空,那驳杂的气息竟开始凝聚,隐隐约,勾勒出了一头模糊不清的猛虎虚影!
那虚影飘忽不定,随时都有可能溃散,远不如民初世界白虎军魂那般凝实,更不具备毁天灭地的威能。
但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纯粹的、原始的凶煞之气,却让远在数里外观测的周锦诚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成了!”李铁山站在高处,看着那猛虎虚影,激动得攥紧了拳头。
这只是一个雏形,一粒种子,但它证明了,这条路,走得通!
就在开拓团为军魂雏形的出现而欢欣鼓舞之际,一匹快马卷着风雪,疯了一般冲进星火城。
马上的斥候翻身滚落,嘴唇冻得发紫,声音嘶哑地喊道:“军情……紧急军情!后金……后金大军,来了!”
议事厅内的气氛,陡然变的凝重。
苏清雪展开斥候带回的地图,纤细的手指在上面划过一道弧线。
“根据探报,后金大汗努尔哈赤,亲率八旗主力,合计超过六万人,正向辽东急行军。他们的前锋,距离我们已不足三百里。”
“六万……”赵无极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奴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吗?”
周锦诚的脸色更为凝重,他指着情报的另一处:“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情报显示,后金军中,有数十名身穿黑袍的大萨满随行。”
“他们所过之处,天象异变,风雪比往年大了数倍不止,气温骤降,我方斥候已有多人冻死在野外。”
众人心头一沉。
如果说六万八旗精锐是一场严峻的军事考验,那么,数十名大萨满的随行,则将这场战争的性质,彻底从凡俗层面,拉升到了超凡对抗的领域。
他们要面对的,将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精锐军队,与这个世界最诡异的巫术力量的结合体。
一场前所未有的硬仗,已避无可避。
寒风呼啸,卷起漫天风雪。
周锦诚、李铁山、苏清雪、周锦国兄妹……所有开拓团的核心成员,都站上了星火城最高的城头。
他们遥望着北方,那片被无尽风雪笼罩的天际线,神情凝重。
脚下的城池坚固,身后的军民同心,手中的兵刃锋利。
但他们都清楚,这一战,将是星火城建立以来,面临的最残酷的考验。
胜,则在明末这片土地上彻底站稳脚跟,海阔天空。
败,则满盘皆输,一切心血付诸东流。
周锦诚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新生血液,那股守护的意志,在凛冽的寒风中愈发坚定。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生死之战,更是他们所有人淬炼武道意志,冲击“换血境”圆满的绝佳试炼场。
风雪中,他仿佛看到了那面绣着狼头图腾的旗帜,正铺天盖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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