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台的混乱刚平息,尘埃还未落定。
程真手里的皮鞭挽了个花,冷笑盯着缩在八戒大师身后的林小山:“行啊林特工,龟兹舞?要不要姑奶奶给你伴奏点‘鞭梢破风曲’?”
林小山苦着脸,举手投降:“阿真,天地良心!那酒里绝对有问题!我平时多正经一人——”
“正经?”程真眉毛一挑,鞭梢“啪”地抽在他脚边的土坯上,溅起一蓬灰,“刚才那扭腰滑步,可一点不‘正经’。”
“那叫战术迷惑!”林小山嘴硬,眼睛却瞟向旁边。
角落里,陈冰正用捣药的石杵指着牛全的鼻尖:“牛不全,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那‘心肝肉’是跟哪个胡姬学的腔调,我就用这杵给你通通肠胃。”
牛全双手合十,胖脸上汗珠滚滚:“冰冰,我冤啊!我就记得羊肉香,然后……然后你就发着光走过来……”他声音越说越小。
另一边,苏文玉背对众人,肩头微微起伏。霍去病站在她身后两步远,手伸出去又缩回,脸上五指印清晰可见,声音干涩:“文玉……我……”
“别过来。”苏文玉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八戒大师盘腿坐在唯一完好的条凳上,捻着念珠,眼皮耷拉:“阿弥陀佛。红粉迷幻散,西域邪术,混入酒中无色无味,能放大心底欲念,乱人神智。看来张宝、吴猛已至左近。”
霍去病猛地抬头,眼中最后一丝迷惘被锐利取代:“店家。”
众人这才发现,那粟特老板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连楼下灶间的伙计都跑光了。整栋土楼空空荡荡,只剩他们。
“追?”林小山立刻警觉起来。
“不必。”苏文玉终于转过身,眼圈还红着,但眼神已恢复清明冷静。她走到那红泥酒坛前,指尖泛起极淡的乳白光晕,轻轻拂过坛口,“酒中有‘引’。他们跑不远,也在等我们追。”
程真收起鞭子,蹙眉:“设这局图什么?就为看咱们出洋相?”
“试探。”霍去病沉声道,目光扫过众人,“试探我们的弱点,心性,还有……”他顿了顿,“关系。”
阿罗娜——那位方才被林小山唐突的胡姬向导——此刻却未离去,反而抱着手臂靠在楼梯口。她已重新裹好面纱,只露出一双深邃的褐色眼睛,目光在林小山和程真之间转了转,忽然开口,嗓音带着西域口音却流利:“你们中,有人心底藏着很大的‘空洞’。”
众人一愣。
她走向霍去病,毫不避讳地打量他:“你。你看似最硬,但魂火最飘摇。刚才那酒,烧你烧得最厉害。”
霍去病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苏文玉上前半步,隐隐挡在霍去病身前,直视阿罗娜:“姑娘何意?”
阿罗娜笑了,眼睛弯起来:“别紧张,美人局长。”她摘下面纱,露出一张轮廓分明、野性美丽的脸庞,“我阿罗娜,是这丝路上最好的向导,也是……‘灵视者’。我能看到人情绪的‘颜色’。”她指向霍去病,“他刚才被幻香勾起时,爆出的不是粉红色欲念,而是……一片灼烧的金色与深不见底的漆黑。那黑里,有铁与血,还有星辰的倒影——很矛盾,很痛苦。”
霍去病浑身一震。
苏文玉握住他的手,冰凉的手指收紧。她看向阿罗娜的眼神少了几分戒备,多了探究:“你能帮我们找到下药的人?”
“找他们?”阿罗娜耸耸肩,“容易。但他们只是小喽啰。你们真正该找的,是藏在蓝氏城废墟里‘养香’的人。红粉迷幻散需用古老地窟里的‘惑心花’炼制,而蓝氏城下最大的地窟入口……”她顿了顿,“只有我知道。”
林小山和程真交换了一个眼神。
“条件?”程真单刀直入。
阿罗娜目光落在林小山身上,又迅速移开,笑道:“第一,佣金加倍。第二……”她看向霍去病,“我想听听‘星辰倒影’的故事。当然,不方便就算了。”
气氛微妙地沉默了一瞬。
牛全小声嘟囔:“这姑娘胆子真肥……”
陈冰掐了他一把。
霍去病缓缓吐出一口气,反握住苏文玉的手,看向阿罗娜:“带路。路上,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的碎片。”
阿罗娜眼睛一亮:“爽快!”
夜间的沙漠寒气逼人,一行人趁夜色离开小镇,由阿罗娜引领,绕向蓝氏城侧后方一片风化严重的雅丹地貌。月光将奇形怪状的土丘照得如同巨兽骨骸。
途中,阿罗娜果然凑到霍去病身边——隔着苏文玉。
“所以,”她牵着自己的骆驼,侧头问,“你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像魂穿着别人的甲胄?”
霍去病骑在马上,目视前方黑暗:“比那更糟。像是……有人替你写好了戏本,你只是台上演得最卖力的那个偶人。”
阿罗娜若有所思:“我见过被‘夺舍’的商旅,魂色污浊混乱。但你不一样。你的‘底色’很亮,金戈铁马,气吞万里。那层‘黑’和‘星辰’,像是后来……烙上去的。像印章。”
苏文玉轻声问:“能分辨是什么‘印章’吗?”
阿罗娜摇头:“太古老,太遥远。非此世之物。”她顿了顿,“但烙印它的人……或者东西,没有恶意。甚至,有点像是……在‘保护’核心的你,不被某些东西彻底吞噬。”
霍去病猛地勒住马缰。
保护?
仙秦的“观测计划”、“轮回豢养”,那些冰冷的数据流和“载体”说辞……是保护?
苏文玉感觉到他手掌瞬间的僵硬,用力握了握。
前方,阿罗娜抬手示意停下。她指向前方一处毫不起眼的、被巨大阴影覆盖的岩壁:“到了。入口在那后面,有障眼法。需要……”
她话未说完,异变陡生!
四周沙地突然炸开七八个坑洞,黑影如鬼魅般扑出,手中弯刀映着冷月寒光!同时,岩壁阴影处浮现出两人——正是白日酒肆的粟特老板,和一个身穿破烂道袍、面容阴鸷的中年道士。
“张宝!”八戒大师沉声道。
“等你们多时了。”张宝阴笑,手中拂尘一甩,“红粉香只是开胃小菜。现在,请诸位尝尝真正的‘百鬼噬心阵’!”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拂尘上。周围扑出的黑影齐声尖啸,身体扭曲膨胀,竟化出獠牙利爪,眼中冒起绿油油的鬼火!
“物理攻击效果减半!”林小山一棍扫退一个鬼影,却感觉像打在败絮上,“老牛!强光!”
牛全咬牙从背包扯出个改造过的铜镜,对着月光一晃——没反应。“月亮光太散!需要聚焦热源!”
程真链子斧划出弧光,劈碎一个鬼影,但黑气很快重聚:“烦死了!阿罗娜!入口!”
阿罗娜正被两个鬼影缠住,她身法灵活,手中短刀翻飞,却难伤鬼物根本:“障眼法被他们加固了!需要至阳至刚之物破开!”
至阳至刚?
所有人目光瞬间聚焦在霍去病身上。
他本就是战场杀神,阳气最盛。更何况……
霍去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点迷茫彻底烧尽,只剩金石般的决绝。他将苏文玉往身后一带,大步上前,无视扑来的鬼影,直视张宝。
“你们想要试探我的‘不同’?”他声音不高,却在鬼啸中清晰无比,“那就看好了。”
他未拔戟,而是并指如刀,在自己左手掌心猛地一划!
鲜血涌出,却未滴落,反而悬浮而起,在他掌心上方汇聚,隐隐有极细微的、非自然的金色流光在血珠中一闪而逝。
“以我血为引,”霍去病一字一句,像是说给敌人,也像是说给自己体内那冰冷的“烙印”,“唤我本不该有,却因‘我’而存在之力——”
他握住那团蕴含金光的血,狠狠一拳砸向岩壁阴影!
“破!”
没有巨响。只有一道低沉如龙吟的震颤从岩壁深处传来。
紧接着,以他拳头为中心,岩壁上所有伪装、障眼法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剧烈波纹,然后“咔嚓”一声,碎裂消失!露出一个幽深、向下倾斜的古老洞口。
而周围那些鬼影,被这一拳余波扫过,竟发出凄厉惨叫,身形明灭不定,仿佛随时要溃散!
张宝脸色大变:“你……你的血怎么可能……”
霍去病收回拳头,掌心伤口已诡异的开始愈合。他甩了甩手上的血珠,看向张宝,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你们的香,烧出了我的‘空洞’。那现在,欢迎来到我的‘空洞’里看看。”
他迈步,第一个踏入了漆黑的地窟入口。
身后,苏文玉毫不犹豫跟上。林小山、程真、牛全、陈冰、八戒大师迅速解决掉残余虚弱的鬼影,紧随而入。
阿罗娜最后一个进入,她回头看了眼外面惊怒交加的张宝和粟特老板,轻笑一声,用胡语低喃:“星辰倒影……果然不只是倒影。”
地窟入口在她身后缓缓合拢,将月光和追杀者,暂时关在外面。
黑暗的甬道里,只有众人急促的呼吸和脚步声。
前方,霍去病的声音传来,平静得可怕:“张宝说‘养香’的人在里面。那我们就去‘摘花’。”
苏文玉握紧他的手,在黑暗中轻声回应:“嗯。我陪你。”
林小山在队伍中段,碰了碰程真胳膊,小声:“哎,你说老霍刚才那下……帅不帅?”
程真在黑暗中白了他一眼(虽然看不见):“帅。比你那‘龟兹舞步’帅一万倍。”
林小山:“……咱能不提这茬了吗?”
牛全小声插嘴:“冰冰,我刚才表现怎么样?没再乱叫‘心肝肉’吧?”
陈冰:“闭嘴。看路。”
低低的斗嘴声在深邃的甬道里回荡,冲淡了些许阴森和未知的恐惧。
而走在最前的霍去病,感受着掌心残留的、不同于寻常鲜血的温热与隐约刺痛,心中那个关于“我是谁”的旋涡,不仅没有平息,反而开始向着更黑暗、也更光亮的方向,加速旋转。
地窟深处,惑心花的幽香,已然隐隐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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