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白雾将周遭的景物都掩藏了起来，靠在一边睡着的许破俘眉头轻蹙似乎睡得很不安稳，一阵清风吹拂而来将他带出昏睡之中。
缓缓睁开眼，像是心有所感，他惺忪朦胧的睡眼下意识抬眸，心心念念许久娇美温柔的姑娘，眉眼含笑一脸温柔地注视着他。
他整个人一个激灵，双眸瞪圆，一副不可置信呆呆地望着她，眼睛一瞬不错的盯着她，生怕发出一点小动静惊到眼前的姑娘。
姑娘见他呆愣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抬步上前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柔声道：“怎么，许公子这些日子没见是忘记我了？”
“......嫣然？”
直到二人距离拉近，二人四目相对，王嫣然主动开口调侃之时，许破俘才愣愣回过神来喊出他在心中想了百次念了千次的人，眼睛中的狂喜似乎要溢出，连连摇头道：“怎会，我怎么会忘了你，便是忘了我自己也断然不会忘了你的。”
王嫣然眉目含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傻乐之人，柔声道：“当真是个大傻子。”
许破俘眼中闪着光亮，盯着眼前姑娘笑道：“我是个大傻子，那嫣然你愿意嫁给我这个大傻子么？”
王嫣然先是惊喜而后又暗了暗，低声问道：“你怎么忽然提这话了？”
许破俘只觉得她是羞怯了，坦言道：“嫣然，我做了个噩梦，我梦到待我从战场归来，你却不在了......我当真是怕了。”
“嫁你我自是愿意的，只是......”
王嫣然垂眸将眼中的情绪掩在眼皮之下，嘴角那抹笑意也染上了苦涩之色，语气中含有不忍。
“只是什么？你同我说，是不是侯爷和长公主那边的干系，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争得他们同意的，我......”
许破俘急急上前要抓住她的手确认却在要握上她的手时，他的手生生穿了过去，急急开口保证的话也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怎、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明明就在我眼前！”
“我一定是在做噩梦，一定是在做噩梦，等醒过来就好了。”
许破俘双目瞪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绝望，眼眶一下就染得通红。
他边摇头喃喃着不可能边尝试着将眼前之人抱在怀中却一次次落空。
终是王嫣然不忍，忍着心疼打破了他心存侥幸的自欺欺人。
“傻瓜，无关其他，我自是愿意嫁你的，只是我们这辈子终究是有缘相遇无缘相守，你如今不过是在我的最后一点执念之中。”
许破俘垂眸看向虚虚停在他脸上的玉手上，眼泪从脸颊滑落透过手的虚影一点点滚落在地上，语气悲怆道：“所以，我不是在做噩梦而是在做美梦？”
王嫣然没有答话，眼中满是心疼。
“若是醒来之后你就会散去，那可不可以求你一直让我留在这场梦境之中，你能不能一直不要离开，一直陪着我。”
许破俘没了惯常的意气风发，眼中含泪，神情小心翼翼地哀求试探。
王嫣然心疼地用手虚虚描摹着脸，指尖似乎要触碰到他脸上的伤疤，嗔怪中夹着心疼：“当真是个傻瓜，你如今是同碧血军一同拼杀战胜北芪的大英雄了，怎么还说这些傻话，若叫人听见了不得笑话你呀。”
许破俘吸了吸鼻子，闷声答道：“他们想笑话便让他们笑话好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一直陪着我。”
王嫣然含笑并未回应他的话，将目光落在他脸上有些骇人的伤疤上，眼中的心疼似要透过眼眸满出来一般。
许破俘注意到立刻用手捂住，有些慌张惶恐道：“抱歉，我脸上的伤是有些骇人，是不是吓到你了？”
王嫣然摇摇头，抬手轻轻覆上他捂住伤疤的手背上，温声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不会照顾自己了，还疼不疼？”
许破俘用力捂脸的手力道松了下来，脸上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他本想如实说出可对上眼前人心疼关切的眼眸时，他却忽然觉得早已没有感觉到伤疤泛起无边的剧痛，疼得他整个人都要死掉一样。
他放下捂着脸的手，上前一步，让王嫣然的手虚虚落在他的脸颊之上，委屈哽咽道：“疼，很疼。”
王嫣然哪里不懂他话中之意，那双温柔的眼眸也染上了泪意，嘴边却还勉力撑起一抹笑，温声道：“破俘，此生能与你相遇定情，能用一人之身换一城百姓性命，我已觉得很好了，若当真说有什么遗憾，那便是不能信守与你的承诺同你们一起游历江湖，同你相守。”
许破俘眼泪已经簌簌地往下掉了，听着她状似告别的话，他心头一窒，连连摇头，急道：“那你便永远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即便这是个梦我也不想醒过来了。”
“说什么傻话呢。”
王语嫣语气包容，柔声道：“你还没有替我看看这个江湖，看看这个我们用性命换来的启明，你可不许偷懒啊！”
“可是，可是我真的......”
“没有可是，破俘，你替我好好看看这江湖的风采，更要替我看看我们拼杀下来的启明，看它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之后你再来找我。”
王嫣然眼中满是柔情和包容又往他身前凑了凑，额头心虚抵着他的额头，明明是呼吸交缠的距离，二人却没有半点旖旎的氛围，只感受到萦绕周身的悲伤。
一股无力的悲伤将他整个人吞没，他眼眸微垂，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会在那边等着你的，你不用着急着来寻我，用你的眼睛，连带着我的那份，看看更多的风景，之后再慢慢地来寻我。”
王嫣然的温声软语越说越是缥缈了，即便二人抵着头也像是从远方飘来一样，下一秒就散了一般。
许破俘猛地抬头，王嫣然稍稍拉开二人的距离，她的身形已经慢慢变得透明了。
“不，不要！不要走!”
“破俘，好好照顾自己，不要......”
王嫣然顿了顿，重新抬头朝他灿烂一笑：“忘了我吧。”
“不！嫣然！”
王嫣然身形消散那一刻，许破俘靠着王嫣然的石碑整个人猛然惊醒，脸颊的泪痕和晕湿的衣裳都昭示出他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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