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看着眼前这张挂着虚伪讨好笑容、却又难掩贪婪算计的脸,胃里一阵翻腾。他很想立刻冷下脸,说一句“我不认识你”,然后转身就走。但理智告诉他,以陈强这种无赖又厚脸皮的性子,既然能找到公司来,就绝不会轻易罢休。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他明天、后天,甚至以后天天都可能来堵门,那才叫真正的麻烦。与其被他缠上,不如趁现在,一次性“解决”掉。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厌恶,准备开口的时候,站在他身旁的程砚,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家特助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烦躁和抗拒。他上前半步,目光平静地落在陈默身上,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清晰地开口:“陈默,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用去。没人能强迫你。”
这话一出,陈强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说话的程砚。虽然他不认识程砚身上那件没有任何明显logo、但剪裁和面料都透出极致奢华的羊绒大衣是什么牌子,也不认识旁边那个穿得花里胡哨、像个纨绔子弟的男人,但他混社会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气度不凡,眼神深邃平静,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绝对不是普通人。再看自家表弟陈默,一身质地精良、版型合体的羽绒服,腕间的手表虽然低调,但一看就价值不菲。这小子,果然是攀上高枝,飞黄腾达了!
陈强眼珠飞快地转了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看来这两个人是陈默的领导,而且对陈默还挺看重?要是能搭上这条线……再不济,今天也得从陈默身上刮层油水下来!自己那遥遥无期的彩礼、房子、车子,说不定就有着落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堆起的笑容更加谄媚,几乎要挤出褶子来。他搓了搓手,微微弯下腰,对着陈默,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小默,你看你领导都发话了……表哥我大老远跑来一趟,也不容易,就是想着这么多年没见了,想跟你一起吃顿饭,叙叙旧。你就赏个脸,给表哥个机会,行不?”
陈默看着他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恶心得差点吐出来。话还没出口,旁边的沈恪却突然动了。
沈恪长臂一伸,再次熟稔地勾住了陈默的脖子,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带,脸上挂着那种玩世不恭却又带着点“热心”的笑容,抢在陈默前面开了口,声音带着刻意的热情:“哎呀!原来是表哥啊!失敬失敬!表哥大老远来的,哪有让你请客的道理?这顿饭必须我们做东!是不是啊,砚哥?” 他边说边朝程砚使了个眼色。
陈默被沈恪搂得一个趔趄,本能地就想挣脱开口拒绝。开什么玩笑!让沈恪和老板作陪陈强吃饭?他哪来那么大脸!他本能地就想挣脱沈恪。
可他刚一动,沈恪搭在他后脖颈上的手指就微微用力,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陈默身体一僵,瞬间明白了沈恪的意思——这家伙,不是真想吃饭,而是想……看戏?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想替他“撑场子”,顺便……教训一下这个不识相的表哥?
陈默心里五味杂陈。他其实完全有能力自己处理陈强,无非是花点钱或者用点手段打发走。但沈恪既然已经插手,而且摆明了是站在他这边,他如果当场驳了沈恪的面子,不仅会让场面难看,也可能让陈强觉得有机可乘。他飞快地瞥了一眼程砚。
程砚接收到沈恪的眼神,又看了看陈默脸上复杂的表情,立刻明白了沈恪的意图。他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沈恪的“胡闹”。他也想看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哥,到底想干什么。
沈恪见程砚没反对,脸上笑容更盛,松开陈默,对着还在愣神的陈强扬了扬下巴:“走吧,表哥!别愣着了!我知道附近有家馆子不错!”
说完,他根本不给陈默和陈强再开口的机会,率先转身,朝着公司大门外走去。他走到路边,随意地一抬手,拦下了一辆正好路过的出租车。沈大少可没打算让这个看着就倒胃口的“表哥”坐他的车。
陈默看着沈恪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但眼神示意他“跟上”的程砚,心里叹了口气。他转头,面无表情地对着还站在原地、脸上带着一丝窃喜和期待的陈强,用极其平淡、听不出喜怒的语气说了一句:“跟我来。”
然后,他便不再看陈强,迈步跟上了沈恪。
程砚也随意地扫了陈强一眼,那眼神淡漠得如同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随即也迈开长腿,朝着出租车走去。
陈强被程砚那一眼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但一想到马上就能去高级馆子吃饭,还能跟陈默的“大领导”套近乎,那点不安立刻被贪婪压了下去。他赶紧陪着笑,小跑着跟上了陈默。
四人上了出租车,沈恪报了附近一家以私密性和口味着称的高档私房菜馆的名字。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
菜馆门面不大,装修得古色古香,低调中透着奢华。服务员显然认识沈恪,恭敬地将他们引到一个环境清雅的包间。
落座时,沈恪大喇喇地坐在了主位,程砚自然地在沈恪右手边坐下。陈默本想坐在程砚旁边,结果陈强动作更快,一屁股就抢先在程砚左手边的位置坐下了,把陈默挤到了靠门的位置。陈默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沉默地坐下。
服务员递上制作精美的菜单。沈恪看都没看,随手拿起,像丢垃圾一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将菜单扔到了坐在他对面的陈强面前,脸上却挤出一个看似热情的笑容,语气拖长了说道:“表哥~远道而来是客,你先点。千万别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那动作和语气里的不屑,连服务员都感觉出来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陈强被沈恪这突如其来的“礼遇”弄得受宠若惊,又有点手足无措。他坐在椅子上,左边是气场强大、一言不发只是慢条斯理用热毛巾擦手的程砚,他连正眼都不敢瞧;右边是面无表情、眼神冷淡的表弟陈默。他紧张地搓了搓手,看向陈默,小声问:“小默,你看……点啥好?”
陈默连眼皮都懒得抬,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沈少让你点,你就点。”
“哎!好,好!”陈强得到“准许”,脸上立刻露出喜色,也顾不上客气了,连忙拿起那本厚重得像艺术品一样的菜单,迫不及待地翻开。
这一翻开,他眼睛瞬间就直了!
菜单上的菜名他大多听都没听过,什么“黄焖佛跳墙”、“清汤松茸”、“黑松露煎澳带”……配图倒是精美诱人,但下面的价格更是让他心惊肉跳!随便一道素菜都要三四百,那些带“鲍参翅肚”的,更是动不动就上千甚至几千!
陈强的心跳瞬间加速,血液都涌上了头顶!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贵的菜!这下可捞着了!他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发抖,也顾不上看具体是什么菜了,专挑那些名字听起来霸气、价格贵得离谱的点。
“这个!这个佛跳墙!来一份!”
“还有这个……什么东星斑?来一条!”
“这个鹅肝!看起来不错!”
“还有这个……松茸汤!”
……
他几乎是把菜单上最贵的招牌菜点了个遍,一口气报了七八个菜名,还意犹未尽地想继续翻。
看着他这副饿死鬼投胎、恨不得把菜单上所有贵菜都扫荡一空的贪婪吃相,坐在主位的沈恪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在安静的包间里格外清晰。
陈强点菜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有些茫然和不安地看向沈恪,小心翼翼地问:“领,领导……怎么了?是……是我点的有什么不对吗?”
沈恪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叼在嘴上,用精致的打火机“啪”一声点燃,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他隔着缭绕的烟雾,用看跳梁小丑般的眼神看着陈强,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没事,你继续。点,随便点,今天管够。”
陈强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又被“随便点”三个字冲昏了头脑,干笑两声,又低头继续研究菜单,盘算着再点几个硬菜。
陈默坐在一旁,将陈强那副丢人现眼的模样尽收眼底,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种混合着羞耻、愤怒和无奈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端起面前的茶杯,猛灌了一口,试图压下喉咙里的梗塞感。
而程砚,自始至终都安静地坐着,目光平静无波,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但他微微抿紧的唇角,却泄露了他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这场由沈恪主导的“鸿门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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