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萱刻印报纸的刻坊是他娘的陪嫁。在东城的一条河边。
这里不但刻坊扎堆，还有造纸厂。
不远处还有装裱书画的文坊街。
刻坊不算大，但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笔匠、画匠、刊字匠等各色匠人都有，但每个工种也就一到两名。
小满喝了刻坊刘管事奉的茶，说明了来意。
“小满姑娘，这编辑部主要都做些什么用途，大概会有多少人员？”刘管事的问。编辑部这个词他从未听闻过，便无从判断。
“按十人之数吧，要有独立书房做编撰报纸之用，还需有一处负责发行的，要对外接待来访者，分发报纸给订购者。”
“我听成前说是在大少爷的院子里编写，如何要搬？”刘管事问，“到时姑娘往返府中不大方便吧？”
“刘管事，我观最近的发行，又增了三百之数，如今已逾两千余，我计划年后大约每份报纸变成两张。到时候单靠我一人肯定不行，我要招一到两名人员负责编辑，发行也要定个规矩，干活的人也需好好规划，得放个领头管事的。这许多人指定不能放到大少爷院中。”小满看了刘管事一眼，“虽暂未和大少爷相商，但我明年年初会离府，不会再出入国公府。”
刘管事压下内心惊讶盘算了起来，“那姑娘你，要住在那处吗？”
小满一愣，她还没考虑这个问题呢。若是她住在这处，无论是安全，还是名声，她一个人住肯定不行。
“刘管事，这里离西城得胜门多远？”小满问。
“车行半个时辰。”刘管事回道。
她可以回家住，一个小时通勤时间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不住那，只白日里在那处，但是留一间可以歇卧的屋子，中午，或是太晚了能有处睡觉的地方。”
刘管事想了一想，给出了建议：“小满姑娘，我个人拙见，租店铺倒不如租一套院子。
租一套两进的，前面一进办差使用，到时候报童或是报贩子来领报纸，站到院中，比挤挨到大街上更雅密些。后一进，则收拾出一间来，让姑娘做歇息之用。其余屋子做库房，或者设个厨房也是使得的。”
小满只想到要离刻坊近些，找个临街的铺面，这里往来的文人多些，也能起到一个打广告的作用。
她既然独立门户了，那指定是想赚钱的，她心底还有着些小骄傲，赚钱要赚个大的。
但听刘管事的分析，或许找一处院子也是得。她想打广告，那有101种办法。
“刘管事言之有理。这样吧，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还要请大少爷的示下，便临街店铺和院子都看一看吧。”
“也行。我这就托人去寻。有合适的，让人给姑娘捎信，姑娘再来看。”
小满点头道谢，又把带来的礼物奉上，“本是给小少爷们随意玩玩的东西，但因贵刻坊各位用心，竟使这报纸在外面能售卖挣钱了。十分感谢大家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送与大家，还望大家不要嫌弃，另外，中午，我做东，请各位吃顿便饭，不知可能赏光？”
小满给每一位匠人都带了一个礼盒，里面有两瓶酒，一只糕点。两个银锭。
每个盒子值二两银子。
刘管事的礼品是双倍。
这一堆花了她一百六十两。
“这如何使得，这可使不得。”刘管事连连摇手，脸上带上了长辈看晚辈那种欣喜骄傲。
“使得。这等凡俗之物也无法表达我内心感激之一二。没有您，没有坊中诸位倾力打造，便没有这份京城少年日报的大量发行。”
这句话说到了刘管事的心坎上，脸上的笑意再也掩不住，飞着眉毛说：“如今的发行量，不瞒小满姑娘，我们与有荣焉。”
“你们居功至伟。”
中午，他们一起吃了铜锅涮羊肉。
一共十六个人，硬挤着坐了两桌。
小满先给各位行礼感谢，接着让小二多多上肉，少少上菜。
酒直接买了两坛。
“晚上还要劳烦各位刻印报纸，这酒咱们就点到为止，把酒的不足，用肉补足，可好？”小满看每人都倒了一碗。
“姜娘子，我们甚少吃酒，这两坛足矣。”
这些匠人们虽说从未见过小满，但感觉神交已久，此刻相见，一点都不陌生。
小满也觉得大家伙都甚是亲切。
“日后咱们不但是并肩同行的战友，还是比邻而居的伙伴了，今日，我敬大家一碗，来日更创辉煌。”小满举起酒碗，“干。”
“干。”刘管事一干人等全站了起来，一饮而尽。
“开吃。”小满挥手。
“吃。”
肉流水似的上。这些匠人虽说有月钱，但现如今的光景，哪家也舍不得这样吃肉啊。
“姜娘子，快让后厨停了吧，肉尽够了，桌上都摞不下了。”
吃了一会儿，画匠笑道。
“听张先生的。”小满笑着应了，高声让小二等等再上。
这称呼让张立之愣了一下，笑容慢慢浸润在脸上。
这一顿饭吃了三十二两八钱。
小满的荷包都快掏空了，但值得。
下午刘管事带她先去看附近对外出租的铺面看看。
他住在此处，对这里非常熟悉。
靠近河边有一排店铺，前店后院式，院门开在店铺旁边。
前面和后院互不影响。
这条街，背后临河，前面是一条宽阔的路，路的另一边是民宅的后院墙。
一条街只有零星两三户有商户开门营业，一家卖纸的，一家卖刻废了的书的，还有一家卖纸扎的丧葬品。
其余便没有了。
小满去看的这家在废书店旁边。
是一间五开间的铺面，窗门都挺结实，里面也是收拾过的，墙壁粉的雪白。
后院是一处小院，三间正房，有厕所，有厨房，有水井。
这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办公场所。
但是。
“刘管事，这是什么味儿啊，好臭。”
“前面几里有几家纸厂，每日午时会排水出来，会有点味。不过关门闭户，也不太闻得到。”
感情这会儿就有污染的问题了。
“难怪这里商户不多。”小满小声嘟囔了一声，“这处水井能吃吗？”
“不能，我们这处都买城外的山泉水来吃。这里价钱十分便宜，一年十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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