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湖的晨光总裹着点细碎的温柔,碎金似的光粒落进湖面,漾开一圈圈软乎乎的光晕,将三姐妹的身影浅浅拓在青石板上。
璃坐在湖边的老柳树下抚琴,指尖轻拢慢捻,琴音便如春日山涧的流水般淌出,顺着湖面漫开,引得几尾灵鱼甩着尾巴跃出水面,溅起的水珠沾湿了她素色的裙摆,留下点点水渍,像落了场细碎的雨;
晦端着一碟蜜饯从竹屋走出,素白的指尖捏起一颗剔透的金橘脯,轻轻递到璃的唇边,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连声音都带着甜:
“尝尝,今年新晒的,比去年更糯些”;
明则趴在石桌上,两肘撑着桌面,小手托着腮,安安静静看姐姐们互动,发梢被湖风拂得轻轻扬,偶尔抬手去够掠过湖面的飞鸟,指尖刚要碰到鸟羽,鸟儿便振翅飞走,只留下她吐了吐舌头的俏皮模样。
重生后的日子,安宁得像一场不愿醒的梦。
没有了旧天道的桎梏,没有了生死一线的考验,三姐妹守着这片澄澈的湖,守着彼此,琴音的清越、偶尔的笑语与湖水的轻响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世间最温馨的旋律。
璃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指尖轻轻拂过琴弦,余振顺着指尖漫开,她垂眸望着琴弦上的微光,目光无意间扫过湖口的方向,呼吸忽然就顿住了,连指尖的动作都凝在了半空。
少年从湖外的晨光中走来,黑袍下摆沾着些许晶莹的晨露,每走一步,露珠便顺着衣料滑落,滴在青草上。
他的步伐轻缓却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跨越万载的笃定。
他穿过湖边丛生的芦苇丛,身影在晨光中渐渐清晰——
右眼是澄澈如古潭的墨色,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像未被惊扰的夜空;
可左眼深处,却有亿万星辰在缓缓流转,那些星子明暗交织,每一粒都藏着新世界的轮廓:
有山川的脉络蜿蜒,有生灵的气息流转,有炊烟袅袅的人间烟火,也有仙妖共处的朗朗晴空。
晦顺着璃的目光望去,手中的蜜饯碟微微倾斜,一颗蜜饯滚落在石桌上,她却浑然不觉;
明也猛地直起身子,好奇地眨着圆溜溜的眼睛,脑袋微微前倾,打量着这个陌生又透着莫名亲切感的少年。
唯有璃一动不动,指尖悬在琴弦上,琴音的余韵在耳边渐渐消散,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湖面的波光,与少年眸中流转的星河相互映照。
她见过无数次星陨湖的星空,见过流星划过天际的璀璨,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整片星河都藏在眼底,那光芒不刺眼,却足够温暖,像跨越万载的约定,终于在这晨光中,如期赴约。
少年在湖边站定,目光穿过粼粼波光,精准地落在抚琴的璃身上。
左眼的星河轻轻晃动,泛起细碎的涟漪,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湖风再次拂过柳树,漫天柳絮纷飞,落在他的肩头,也落在璃的发间;
琴身还留着璃指尖的温度,湖面的灵鱼像是被这氛围感染,再次跃出水面,溅起的水珠在空中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将少年眸中的星河与少女眼底的微光,牢牢连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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