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裹着雪粒,抽在北凉军将士的脸上,疼得像刀割,却没人抬手擦——
不是不想,是连抬胳膊的力气都快榨干了。
西线的喊杀声刚弱下去半分,北线的警号又炸了起来,传令兵的战马跑断了腿,赤着脚往中军帐冲,草鞋磨穿的脚底渗着血,踩在冻土上留下一串模糊的红印:
“雪国又袭扰哨所,弟兄们冻得握不住刀了!”
六国联军的合围像张越收越紧的网,把北凉军勒得喘不过气。
五十万对十五万的悬殊,不是靠血气就能填的——
东线要护粮道,抽走三万破锋营精锐;
南线望岳关告急,宁元帅带着两万老兵顶上去;
北线防雪国的寒甲,又分走两万;
剩下的七万,全压在西线守主营,可面对妖兽的蛮力和秦国的弩箭,还是像在浪里撑船,刚堵上一个缺口,那边的木栅又被熊罴精撞塌了。
最磨人的是连轴转的熬。
西线的一个新兵,剑刃砍得卷了边,甲片磨破的地方蹭着皮肉,疼得他龇牙,却靠着营寨木栅就打盹,睫毛上的雪粒都没化,被战友推醒时还迷迷糊糊问“天亮了没”;
北线的老兵更惨,寒铁箭射穿帐篷,冻得他手指粘在剑柄上,一扯就掉层皮,却死死盯着雪地里的黑影,不敢合眼。
炊帐的粥香飘不到前线,粮道被燕云铁骑逼得只剩百里,连伤兵的灵液都见了底,军医拿着空瓷瓶直跺脚。
“再断补给,断骨的弟兄们要遭罪了”。
这场危局,更是把新《破军剑诀》架在了火上烤。
之前在黑风岭斩狼妖,青帝山诛墨玄,那是小股作战,协同阵摆得开,净化灵力也能聚成束;
可现在分兵四路,东线的骑兵要快斩,得用秦红缨的快招;
北线的守兵要扛寒,得融林卫国的稳劲;
西线要防妖兽,净化灵力得撒得匀,偏偏将士们散在各处,连传讯的符都快用完了,怎么把剑诀的威力拧成一股绳,成了陆云许心口的石头。
中军帐的烛火燃到了底,蜡油堆得像小山。
陆云许刚在布防图上圈出西线的薄弱点,指腹的老茧蹭过“妖兽谷”三个字,宁无尘就把半块干硬的饼递了过来:
“黑风岭的净化灵液配方,凉夏的兵会不会懂?”
陆云许咬了口饼,渣子卡在喉咙里,没吭声——
他见过秦国步兵举着沾了邪雾的盾,妖兽的皮毛能挡净化剑光,这些都是之前没遇上的麻烦。
新剑诀不是不好用,是在这种多兵种、多战术的绞杀里,怎么灵活变招,怎么让每个散在战线的士兵都能接上阵眼的力,他还没摸透。
帐外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是西线的弟兄又在堵缺口了。
陆云许走到帐口,望着远处闪着的剑光——
那是破军剑诀的金光,虽然散,却没灭。
有个断了胳膊的老兵,用单手握着剑,灵力顺着残臂往上涌,竟也劈退了一只扑来的毒蝎妖。
风还在刮,可北凉军的“陆”字旗没倒。
这场仗不只是生死局,更是北境的定盘星——
要么六国把北凉踩在脚下,重新分食北境;
要么北凉军凭着这柄浸了血的新剑,劈碎合围,杀出一条生路。
陆云许提枪走出帐时,玄铁靴踩碎了脚边的冰碴,枪尖的九色灵光虽淡,却亮得坚定,像黑夜里的一点星火,要在血与火里,烧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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