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投降输一半？”
“发生甚么事了？”
“江疏跟宋沛雅咋了这是？”
后来的同学跟楚钟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着江疏的话全都一脸懵。
宋沛雅不甘心地咬紧牙关。
额头上青筋暴起。
一双拳头攥得手心都出了汗。
不光是她，在场所有买了宋沛雅赢的人全都同仇敌忾。
主要是其中有些人把自己的零花钱全都赌上去了，如果输了，接下来他们连西北风都喝不上，全都不希望宋沛雅现在就认输。
“不能降啊宋沛雅！”
“江疏在诈你呢，你可不能上当！”
“我们都支持你，跟江疏刚到底！”
“加油啊，弹钢琴的大姐姐，一定要顶住！”
此时的宋沛雅等同于被绑上了战车，兵临城下，只差临门一脚。
身后全是继续建功立业的士兵。
如果她这时候退。
非得被众人细细地砍成肉臊子不可。
当然了。
这么多人里面也不是没有支持江疏的。
其中尤以大一大二。
江疏的颜值粉最为疯狂。
将局势完美分割成两派。
加油声，呐喊声响彻在体育馆上空。
将现场气氛拉至高潮。
赶鸭子上架，不上也得上！
宋沛雅顶着巨大的压力。
在众多赌狗的支持下缓缓站起身，抬手指向江疏，“我，宋沛雅，绝不认输！”
“喔！！！”
“牛逼！！！”
“好样的！”
气氛被宋沛雅那声坚定的绝不认输，再次突破极限，上千人的同时呐喊堪比狂风暴雨。
他们都想知道，这场明面上只有80圈跑道，背地里涉及众人零花钱去留比赛的最终结果。
“好！有种！”
江疏畅快地笑了。
他其实挺佩服宋沛雅的勇气。
能为徐桓做到如此地步。
以至于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放弃。
敢于跟自己赌这么大。
她也算是个人物。
“那我江某人也不得不拿出真本事来回敬你的勇气了。”
说完，江疏直接转身走向身后的钢琴。
“江同学，你的曲谱忘拿了！”
乔荷莉晃了晃手里的纸张。
“不需要。”
江疏头也没回，径直坐到钢琴前。
双手平摊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
一丝丝凉意被传递到他的手掌。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眼前自动浮现出他刚刚所谱写的曲谱。
台下不时传来带有羞辱意义的嘈杂。
也被他的双耳自动屏蔽。
陷入到一种特殊的空白领域当中。
在这里，只有他和他面前的钢琴。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举动。
却让台下的乔荷莉，陈淼苒，还有岑葳蕤三人瞳孔骤然收缩。
心脏仿佛被人用手紧紧地攥了一把。
原因无他。
经常弹钢琴的人都知道。
每个人都有其在演奏前独一无二的准备习惯。
就比如岑葳蕤，她就习惯在演出开始前整理自己的着装。
这是一种自我调节的下意识行为。
以至于她本人可能都没怎么发觉。
而江疏的准备动作。
竟然和他母亲林梓璇的。
一模一样！
“呼……”
江疏长长地舒了口气。
缓缓抬起右手。
噔……噔……噔……噔……
噔……噔……噔……噔……
现场的嘈杂声，随着江疏开始演奏，渐渐熄灭下去。
他指尖按下去的沉重音节，仿佛丧钟一般，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音节。
却只用了一瞬，便奠定他整首曲子的基调。
思念是人类所能产生的一种很复杂的情愫。
它无声无息，却能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犹如一场自己放给自己看的老电影。
你想念的人在屏幕里。
可你却永远不能再跟对方讲话。
只能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走向最终的结局。
即便痛哭流涕。
一切也无法挽回。
江疏所弹奏的不仅仅是一首曲子。
而是他这35年来所经历的一切。
父母的离开。
老师的病逝。
妻子的背叛。
还有温栀陪他一同走向死亡的决绝。
他得到了很多，同时也失去了很多。
以至于他曲子的前半段让人听着格外的压抑，极度缓慢的节奏，却诉说着最极致的痛苦。
台下鸦雀无声。
不少人都默默闭上了眼睛。
被江疏致郁旋律所勾起的画面。
在脑海中如同幻灯片一样开始循环播放。
每个人所看到的都不一样。
但都有个大致的方向。
悲伤，痛苦，压抑，混乱。
所有的负面情绪在此刻全都拥抱了上来。
听得人揪心不已。
而坐在台下的白清秋，面色却无比凝重。
江疏所弹奏的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巨大的手掌死死掐住她的咽喉，让她喘不上气。
她和江疏有着同样的记忆。
可以说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和她一样做到感同身受。
江疏的恨意，漫无边际，疯狂地撕扯着她身上的每一片血肉。
她几度想举起手机拍下江疏的照片。
却总在关键时刻放弃。
然而肩膀上传来的痛苦又一直在提醒她。
自己不干掉江疏，就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未来死的一定是她和高听禾。
一旦江疏凭借今天的演奏崛起。
她将再无可能追赶。
自己和他的差异太过巨大。
必须把他扼杀在摇篮里。
想到这，她毅然决然地举起手机。
拍下江疏的侧脸照。
由于当代手机拍照技术的限制。
加上距离远，所以导致照片有点糊。
但白清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随即按下发送键，以彩照的方式，发送给了叶佩佩。
与此同时，江疏的手短暂离开了琴键，琴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脑海里的各种画面，也随之消散。
就在所有人睁开眼睛以为江疏的演奏这就结束了的时候。
江疏抬起了他另外一只手。
一阵急促高昂中，带有浓烈挣扎意味的旋律再度响起，突兀但又完美的衔接上他先前的沉重肃穆。
好似将悬在众人心头的巨石给拉开，让压抑了许久的悲伤情绪，如同弹簧一般，被彻底释放。
江疏用他独特的演奏方式，以高潮的形式完美诠释了思念无声，却震耳欲聋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聚光灯下的他，恰似和钢琴融为了一体，一同在闪耀。
明明江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在场所有人，却好似在他的指尖听到了他抑制不住的哭声。
宋沛雅瘫坐在椅子上。
双眸含泪，歪头看向身旁面无人色的萧毅，喃喃开口道：
“老师……你现在觉得……我还能赢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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