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彬回到帕罗奥图别墅的家中,冰洁把张晓梅15岁的女儿嘉嘉安顿好,谦谦和睿睿也进入了梦乡。
冰洁看见陆彬推门进来,给陆彬递上咖啡说:“彬哥!今天很辛苦吧!”
陆彬接过咖啡,温热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
他看向冰洁,发现她眼下的淡青色阴影并不比自己浅。
冰洁在沙发另一端坐下,将全息屏幕投射到空中:“嘉嘉很懂事,没问太多。但我能从她眼神里看出来——她在担心她妈妈。”
屏幕上显示着张晓梅的实时位置,仍在根系联盟巴黎指挥中心。
旁边是她的生命体征监测数据:心率偏快,血压临界,已经连续工作四十二小时。
“我劝过她休息,她说等追踪完最后一条线索。”冰洁轻叹,“晓梅姐的性格你知道,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陆彬沉默地啜饮咖啡。
客厅的智能灯光自动调至柔和的暖黄,窗外是帕罗奥图静谧的夜色。
谦谦和睿睿睡在相邻的床上。十二岁的谦谦抱着那本《世界桥梁大全》——那是陆彬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陆彬站在门口看了很久。这些孩子所继承的世界,比他童年时更加紧密相连,却也更加脆弱。
“彬哥。”冰洁轻声唤他,“来书房,有情况。”
书房里,三个屏幕同时亮起。
左边是张晓梅的加密频道,她看起来比白天更加憔悴,但眼神锐利如刀:
“确认了。‘法律战略小组’的核心成员之一,两小时前在迪拜机场登上了前往苏黎世的私人飞机。”
中间屏幕显示着航班追踪信息,右边则是该成员的完整档案:亚历山大·彼得罗夫,五十二岁,前国际法庭高级顾问,专攻经济制裁法律漏洞。
三年前离职,表面上是成立独立咨询公司,实则为多家影子资本服务。
“他的行程很急。”张晓梅分析,“迪拜到苏黎世通常有多次商务航班,但他选择包机。”
“我查了那架飞机的注册公司,层层穿透后,关联到斯特朗控股的一家离岸空壳公司。”
“目的地呢?”陆彬问。
“瑞士不是终点。那是少数还能运营的私人飞机通道之一。”
张晓梅调出机场调度记录,“一小时后,另一架注册在卢森堡的货机预定起飞,两架飞机的停机位相邻。”
冰洁迅速跟进:“除非有必须亲自处理的交易。”陆彬沉思,“或者,他携带的东西无法通过数字传输——需要物理交接。”
张晓梅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已经通知我们在苏黎世的地勤人员,设法接近那架货机。但时间太紧,而且瑞士的航空安全管控极为严格。”
“不用强行接近。”陆彬做出决定,“让地勤记录货机装载的货物外观、数量、搬运人员特征。”
“同时,调用我们在欧盟航空管制系统的观察权限,全程追踪这架飞机的航线、高度、速度——任何异常变化都要标记。”
“明白。还有一件事,”张晓梅停顿了一下,“嘉嘉……她还好吗?”
冰洁接过话头:“她在客房睡着了。睡前问我,能不能用我的权限查看你的实时位置。我说不行,但答应她每天早晚各报一次平安。”
张晓梅的眼眶微微发红:“谢谢。等我处理完这波攻击……”
“晓梅姐,”陆彬打断她,“现在去休息室睡四小时。这是命令。追踪工作交给副手,有重大进展再叫你。”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你倒下,嘉嘉怎么办?团队怎么办?”
陆彬的语气不容置疑,“根系网络的第一原则:任何节点都不能过度负载到崩溃阈值。你教我的。”
张晓梅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四小时。”
屏幕暗下去。陆彬和冰洁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忧虑。
“斯特朗在加速。”冰洁说,“从伪造法律文件到亲自派人进入战区,行动在升级。”
“因为他感觉到我们的韧性在增强。”
陆彬调出根系联盟今天的综合数据,“阀门危机解决,数据通道恢复,认知战场开始反攻。”
“他的‘压力测试’没能让我们崩溃,反而暴露了我们的冗余能力。所以下一步,一定是试图切断我们的核心。”
“什么是我们的核心?”
陆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出蒙德.大卫教授的一则旧笔记投影在空中:
“所有复杂系统都有其‘隐藏的简单性’——少数几个关键节点,一旦受损,整个网络将发生级联失效。”
“优秀的设计者会把这些节点深深埋藏,用层层冗余保护。而优秀的攻击者,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它们。”
冰洁凝视着那段话:“教授找到答案了吗?我们系统的‘隐藏的简单性’是什么?”
“他在世时常说,不是硬件,不是数据,不是算法。”
凌晨三点,苏黎世机场。
根系联盟的地勤人员汉斯伪装成清洁工,在距离那架货机两百米外的廊桥上作业。
他戴着智能眼镜,镜片上的增强现实界面标记出货物细节:十二个标准航空集装箱,外壳印着“医疗物资-联合国人道救援”。
但汉斯注意到异常:搬运工的动作过于谨慎,每个集装箱落地时都小心翼翼,不像对待普通医疗物资。
而且,所有集装箱的封条都是统一的深蓝色,上面有他从未见过的徽标——交织的闪电与天平。
“封条徽标已记录上传。”汉斯通过骨传导麦克风低语,“货物重量分布异常,前部过重,可能装载了高密度设备。”
“搬运团队共八人,六男两女,全部佩戴无线耳麦,动作高度协调,疑似专业安保或军事人员。”
“收到。”指挥中心回应,“保持距离,不要暴露。
陆彬已经回到书房,面前是整面墙的屏幕。
“通知叶夫根尼,让他做好准备。这架飞机可能会经过或接近他的无人机网络覆盖区。”
“如果那架货机经过,尝试捕捉它的通信频段——不需要解密,只需要确认它是否在特定坐标发送过信号。”
这是一场精密的棋局,双方都在试探对方的盲区。
陆彬在书房沙发上浅睡了两小时,被加密消息的震动唤醒。是叶夫根尼:
“频率非常用民航频段,波形特征类似军事指挥系统的握手协议。坐标已记录。”
紧随其后的是张晓梅的消息——她只睡了三个半小时就回到了岗位:
“彼得罗夫的个人财务记录有突破。过去六个月,他在开曼群岛的账户收到四笔大额汇款,汇款方不同,但最终源头都指向同一家瑞士信托。”
“该信托的三名受益人之一,是斯特朗已故妻子的侄子。”
“另外,我让团队分析了那批‘医疗物资’的提单副本——虽然文件做得很精细,但集装箱编号的校验码算法与联合国标准有细微差异。这是专业伪造的特征。”
陆彬起身走到窗前。
天色微明,晨雾笼罩着硅谷,远方的旧金山湾泛着铅灰色的光。
他忽然想起蒙德.大卫教授生前最后一次说的话:
“未来的战争不会宣战,不会集结军队,不会划定前线。它会在供应链里爆发,在数据流中蔓延,在认知层面争夺人心。”
“而我们的使命,就是成为那个既深入土壤又仰望星空的根系——在看不见的地方连接,在黑暗降临前点亮。”
谦谦和睿睿陆续醒来。
冰洁已经准备好早餐,早餐桌上,睿睿举着那只乐高小鸟:“爸爸、妈妈,我们可以给马克西姆发消息吗?我想告诉他,我好好保管着他的小鸟。”
“马克西姆现在可能在飞机上,或者刚到达新家,网络不一定稳定。”
冰洁耐心解释,“但我们可以录一段视频,等他安顿好就能看到。”
于是早餐后,陆彬、冰洁和谦谦睿睿坐在客厅地毯上,录了一段三分钟的视频:
睿睿秀着乐高小鸟,谦谦展示自己画的世界桥梁图,陆彬则用简单的英语说:
“欢迎来到加拿大,希望你们很快能有新的朋友和快乐。根系联盟会帮助你们连接远方的亲人——如果需要,随时联系我们。”
录制结束,谦谦忽然问:“爸爸、妈妈!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我们这样连接起来,战争还会发生吗?”
陆彬将孩子搂进怀里,许久才回答:“我不知道,儿子。但我知道,每多一个连接,每多一份理解,世界就少一点发生战争的可能。这就是爸爸妈妈每天工作的意义。”
吃过早餐,冰洁在陪嘉嘉上网课。
陆彬把谦谦和睿睿送到斯坦福大学附小,调转车头向硅谷科技大厦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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