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仲冬）
南津关的冬日清晨，呵气成霜。临时牢房外增设了双岗，士兵们紧张地盯着那扇加固的铁门，仿佛里面关押着一头随时可能破笼而出的洪荒凶兽。
牢房内，朱福友正进行着一次高风险“临床观察”。他戴着自制口罩（双层棉布中间夹着活性炭和药渣），手里拿着炭笔和小本本，像极了现代实验室里的研究员。
“样本编号：NJG-Shb-001。观察日期：庚子年仲冬初七。体征：右半身体温36.8c，左臂体表温度……呃，摸起来像冰块，估计低于10c？这温差，自带冰箱空调功能啊兄弟。”朱福友一边记录一边默默吐槽，缓解内心的紧张。
孙海兵被牢牢固定在一个特制的木架上，依旧昏迷，但眼皮不时颤动，显示他内在的痛苦挣扎从未停止。
胡医官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朱先生，此举是否太过冒险？此獠凶悍异常，万一醒来……”
“放心，胡老，剂量我算过的。而且铁链是加粗版的，韩将军亲自检验过，说能拴住一头疯牛。”朱福友安慰道，随即又滴了一小滴稀释过的“培元清瘴汤”到孙海兵干裂的嘴唇上。
这是他尝试的第三种刺激物了。前两次，一次是纯粹的生石灰水（想测试酸碱反应，被胡医官死死拦住），一次是低浓度的毒素提取液（结果孙海兵的左臂瞬间活跃，差点把木架抓穿）。
这一次，药液滴入。孙海兵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右半身的肌肉似乎松弛了一丝，但左臂的黑气也同时翻涌，皮肤下的诡异纹路微微发光。
“果然！生机与毁灭并存，相互刺激又相互压制！”朱福友飞速记录，“有点像免疫风暴，又有点像……癌细胞的疯狂增殖和正常细胞的凋亡？这世界的毒素这么不讲武德的吗？”
他尝试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机之力，透过银针，刺入孙海兵右臂的一个穴位。
嗡……孙海兵整个身体剧烈一震！右臂皮肤下的血管瞬间从青黑色转为淡红，但左臂的黑气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反扑过来，沿着经脉试图侵蚀那一点生机！
朱福友赶紧撤针，冷汗都下来了。“好家伙，这攻防战打得比宫斗戏还激烈。”
几次试探下来，他初步得出结论：孙海兵体内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毁灭性的毒素占据了左半身并试图侵蚀全身，而最初吸收的那一丝碎石片的生机之力，混合他自身残存的意志和生命力，在右半身艰难抵抗。任何外来的刺激，无论是生机还是毒素，都会打破平衡，引发剧烈反应。
“解药的关键，或许不是单纯补充生机，而是找到一种方法，强化他自身的抵抗力量，或者……引导那毁灭性能量自我消耗？”朱福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这课题难度直接诺贝尔级别。
【青州城·黑水帮总堂】
张新泉闭关三日，终于初步稳定了体内新获得的力量。他摊开手掌，一缕淡黑色的气旋在指尖萦绕，散发出冰冷的腐蚀气息。
【系统提示：内力等级提升至【武林名宿·初阶】。掌握新特性：【蚀心内劲】（初级）——内力附带腐蚀、混乱效果，可缓慢侵蚀对手经脉与心智。】
【警告：【圣蚀】之力融合度15%。融合度过高可能导致心智失衡，请谨慎吸收。】
“蚀心内劲……圣蚀之力……”张新泉握紧手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可怕力量。这力量阴毒霸道，与他原本堂皇正大的武功路数截然不同，但却极其有效。
他走出密室，心腹手下早已等候在外。
“帮主，您出关了！南津关那边传来消息，州府核查无功而返，那个怪物袭击也被朱福友和韩奔联手压下，怪物已被生擒。”
“生擒？”张新泉微微挑眉，“看来这位朱先生，比我们想的还有用。孙海兵倒是送了他一份‘大礼’。”
他沉吟片刻，问道：“州府那边有什么反应？”
“周长史回去后，似乎并未再刻意刁难，但听说御史台的李御史单独又递了一份密奏，内容不详。刘主事被申斥了一番，暂时老实了。”
“朝廷呢？”
“京城有消息传来，兵部对韩奔的请功奏折不置可否，但对我们暗中推动的、弹劾韩奔擅自动用军粮、勾结不明江湖人士的折子，似乎更感兴趣一些……据说是……东厂的人过问了。”
东厂？张新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阉党也插手了？这潭水越来越浑了。不过，浑水才好摸鱼。
“帮主，我们是否要继续给南津关施压？或者……派人去把那怪物抢回来或者……”手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新泉摆摆手：“不必。孙海兵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留在韩奔手里，反而能牵制他们的精力。我们的重点，是消化这次黑山林所得，并找到更多关于‘圣蚀’与‘生机’的记载。那口井和残碑，绝不简单。”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青州城熙攘的街道，缓缓道：“告诉下面的人，近期收敛些，别再主动招惹南津关。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一个小小的边关守将。”
他要的是更大的棋盘。南津关的疫情，孙海兵的变异，甚至那诡异的石碑，都只是这个棋盘上偶然暴露的棋子，让他得以窥见幕后更深层次的博弈——关于力量，关于世界本质的博弈。
“另外，”他补充道，“想办法查一查，朝廷派往青州的税监太监高起潜，最近有什么喜好动向。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位‘朋友’下棋了。”
【南津关·将军府】
韩奔看着朱福友提交的“研究报告”（一张画满了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曲线的纸），头疼地揉着额角。
“所以……福友，你的意思是，这怪物……这孙海兵，还有救？而且他身上能找出彻底解决疫情的法子？”
“理论上是这样，将军。”朱福友肯定地点头，“他就是个活体的病毒……呃，瘟毒和抗体共存样本！研究透了他，不但能配出彻底根治的解药，甚至有可能研制出预防的‘疫苗’！这可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疫苗？”韩奔对这个新词感到困惑。
“就是……好比给没生病的人先喂一点微弱的、不会致病的毒，让身体自己产生抵抗力，以后就不怕真正的毒了！”朱福友努力用古代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韩奔听得似懂非懂，但“功在千秋”四个字他听懂了。他沉吟道：“话虽如此，但此人极度危险，留在关内终是隐患。而且州府和朝廷的眼睛都盯着这里……”
“将军，高风险高回报啊！”朱福友开始画饼，“想想看，如果我们能率先拿出彻底解决这种瘟毒的方案，甚至预防的方法，这是多大的政绩？到时候，别说青州，恐怕京城的大佬们都得对您刮目相看！之前那点小茬子，还算事吗？”
韩奔被说得有些心动，但依旧顾虑重重。
就在这时，亲兵来报：“将军，京城八百里加急文书！”
韩奔心中一凛，连忙接过文书拆开，一看之下，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精彩。
朱福友好奇地问：“将军，何事？”
韩奔放下文书，表情复杂地看着朱福友：“兵部和内阁的联合指令，肯定了南津关防控疫情、稳定边防的功劳……但责令我等必须彻底查清瘟毒源头、根治之法，并限期一月内提交详细条陈。若办事得力，前过不究，另有封赏；若逾期或处置不当……数罪并罚。”
他顿了顿，语气古怪地接着道：“文书最后还特意强调……着南津关暂羁押人犯孙海兵，详加勘问，其或为关键线索，不得有误。”
朱福友：“……”
韩奔：“……”
两人面面相觑。这指令来得太巧，要求也太具体了！仿佛有人早就知道孙海兵的存在和价值一样。
“京城的水……果然深不可测啊。”韩奔叹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福友，你就放开手去研究！需要什么，关内全力支持！但务必注意安全，绝不能让他再跑出来！”
“得令！”朱福友精神大振，这下有尚方宝剑了！他立刻道：“将军，首先需要一个大铁笼子，最好能通电……呃，能隔绝阴阳之气的！然后需要一些药材，这是清单……可能有点贵……”
韩奔看着那长长的清单，眼角又开始抽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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