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季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死死盯着齐瑞书,又猛地转向季凛,眼神混乱不堪,“哥……他、他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坠楼?什么我推你?他疯了!他是个疯子!”
季凛在看到季晖出现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浓重的痛楚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而锐利的怒意,直直射向齐瑞书。
“齐瑞书!”季凛第一次用这样激动、甚至带着厉色的声音喊他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疯了!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齐瑞书却异常平静,他甚至没有看暴怒的季凛,只是将目光转向门口那个浑身发抖的少年。
“是我叫他来的。”齐瑞书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我发消息告诉他,你在这里,有关于他的、很重要的事要说。”
“你……”季凛不敢置信地看着齐瑞书。
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残忍,直接将血淋淋的、尚未发生的“未来”摊开在当事人面前?尤其是季晖……
“我没胡说。”齐瑞书转回视线,再次看向季凛,眼泪无声滑落,眼神却固执得可怕,“我亲眼所见。季凛,我看见了。我看见他把你推下去,看见他先是狂笑,然后又崩溃大哭……他那时候……根本不像个正常人。”
“你放屁!!!”季晖猛地嘶吼出声,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他不再看齐瑞书,而是死死瞪着季凛,眼神里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一种濒临崩溃的恐惧,“哥!你信他还是信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他污蔑我!他想挑拨我们!我没有!我怎么会……我怎么可能……”
他的辩解在季凛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那双盛满了沉重悲哀的眼睛注视下,变得苍白无力。
季晖被那眼神刺痛了,也激怒了。
最后一丝理智的弦,仿佛“嘣”地一声,断了。
“没错!!!”季晖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带着哭腔和疯狂的笑,“我就是想让你死!季凛!你去死吧!!!”
话音未落,他像一颗失控的炮弹,猛地朝着季凛扑了过去!
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双手直直抓向季凛的脖颈!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季凛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和弟弟眼中赤裸裸的杀意震住了,竟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季凛——!”
齐瑞书肝胆俱裂,几乎是在季晖动作的同时就冲了上去。
他用尽全力撞开季晖伸向季凛的手,同时狠狠将季晖向后一推!
“砰!”
季晖扑了个空,重重撞在旁边的桌子上,桌子腿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和齐瑞书的阻拦,踉跄着摔倒在地。
而季凛被齐瑞书推开,后背撞在储物柜上,发出一声闷响,脸色更加苍白,但总算避开了那致命的一扑。
活动室里死一般寂静。
只有季晖粗重、混乱的喘息声,和齐瑞书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季晖趴在地上,没有立刻起来。
他的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起初是压抑的呜咽,随即那呜咽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啊——!!!”他用手拼命捶打着地面,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你凭什么!你一个被收养的野种!凭什么能分走爸爸妈妈所有的爱!凭什么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只看到你!成绩好,听话,懂事,什么都好!我呢?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下!”
他抬起头,赤红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瞪着靠着储物柜、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季凛,那眼神里充满了嫉妒、怨恨,和一种扭曲的痛苦。
“就连我好不容易考进你的大学……他们说的还是‘你要多向你哥学习’!我受够了!我恨你!我巴不得你消失!对!我就是想让你死!只有你死了,他们才会看到我!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喘口气!”
他吼叫着,声音嘶哑,字字泣血,将那些埋藏在阳光表象下多年、早已发酵变质的阴暗和痛苦,尽数倾泻在这间洒满阳光的活动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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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被季晖崩溃的哭嚎拉回了十四年前那个阳光同样明媚的午后。
季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五岁,刚上幼儿园大班。
母亲林薇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身上有好闻的皂角香气,她牵着他的手,走进了一扇对他来说很大、很沉重的铁门。
门里面有很多孩子,穿着统一的、洗得发白的衣服,在空地上奔跑玩耍,笑声有些刺耳。
“小晖,在这里等妈妈一下,妈妈去看一个小朋友。”林薇蹲下来,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季晖懵懂地点头,抱着母亲给他新买的小汽车,好奇地东张西望。
他不喜欢这里,有点吵,还有点奇怪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母亲出来了,身边跟着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
男孩比季晖高不了多少,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头发有点长,遮住了部分眼睛。
他低着头,紧紧攥着林薇的衣角,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小晖,”林薇牵着那个男孩走到季晖面前,脸上是季晖从未见过的、异常明亮温柔的笑容,“来,认识一下。他叫季凛,以后……他就是你哥哥了。”
哥哥?
季晖眨了眨大眼睛,看着那个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男孩。
他不太明白“哥哥”是什么意思,但母亲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他仰起脸,露出一个五岁孩子最灿烂的笑,脆生生地喊:“哥哥!”
季凛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季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弟弟。”
那天回家,家里多了一个人。
父亲季宏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季凛单薄的肩膀,眼神复杂。
家里最大的、采光最好的那间客房被收拾出来,铺上了崭新的床单被套,是季晖一直想要的、印着宇宙飞船图案的那套。
他的小汽车,也被母亲分了一半给新来的哥哥。
一开始,季晖是兴奋的。
他有了一个玩伴,一个可以分享玩具、晚上一起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的“哥哥”。
季凛很安静,不太爱说话,但总是默默跟在他身后,帮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玩具,在他摔倒时笨拙地扶他。
可渐渐地,季晖发现,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餐桌上,母亲夹菜时,总会先夹给季凛,笑眯眯地说:“小凛,你太瘦了,多吃点。”
而季晖碗里堆满的,常常是父亲严肃命令“不许挑食”的青椒和胡萝卜。
季晖调皮打碎了父亲心爱的茶杯,父亲会沉下脸,厉声责罚,让他面壁思过,晚饭也不许吃。
可当季凛不小心碰倒水杯弄湿了作业本,母亲只会心疼地拉过他的手检查有没有烫到,轻声安慰“没关系,下次小心点”。
季凛成绩好,每次拿回满分的试卷,父母会笑得合不拢嘴,夸他聪明懂事,是家里的骄傲。
季晖拿着勉强及格的卷子回家,得到的永远是父亲紧皱的眉头和“你看看你哥哥”的叹息。
母亲记得季凛所有喜好,知道他喜欢吃鱼却讨厌香菜,知道他偏爱蓝色,知道他晚上睡觉怕黑要留一盏小夜灯。
可季晖说过无数次他想要的最新款游戏机,母亲总是笑着说“下次”,转头却给季凛买了全套他可能根本用不到的昂贵画具。
一年年过去,季凛像一棵得到充分阳光雨露的树苗,渐渐抽条、挺拔,变得优秀、温和、人人称赞。
而季晖,则像是生长在他阴影下的藤蔓,无论怎样努力伸展,似乎都够不到属于自己的阳光。
“你是哥哥,要让着弟弟”变成了“你是弟弟,要多向哥哥学习”。
那个曾经让他兴奋期待的“哥哥”,成了横亘在他成长路上、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成了父母口中永恒的标杆,也成了他心里一根越来越深、越来越痛的刺。
他开始怀疑。
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差劲,才会让父母的目光永远只停留在哥哥身上。
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才得不到母亲那样毫无保留的温柔。
甚至,在无数个被父亲责骂、被母亲忽视、被拿来和哥哥比较的夜晚,一个阴暗的念头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如果……如果没有季凛就好了。
如果这个突然闯入他们家、分走了一切关爱和关注的“哥哥”消失……
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会只看着他了?
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人拿他和哥哥比较了?
是不是……他也能得到那种毫无条件的、温暖的爱?
这个念头起初只是稍纵即逝的阴影,伴随着少年的嫉妒和委屈。
可年复一年,在日积月累的忽视和比较中,这阴影如同墨水滴入清水,悄无声息地扩散、弥漫,最终浸透了他整个年少的心房。
他恨季凛。
恨他那份与生俱来的、夺走一切的“幸运”。
恨他永远那么完美,衬得自己如此不堪。
恨他得到了自己渴望却求而不得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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