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时间紧迫而必要。苏冉用尽【中级净化】的能力，配合李玥携带的紧急医疗包，总算稳定了孙倩肩头那可怖的脉冲弹伤口，阻止了伤势恶化。张海手臂上被能量光束擦过的灼伤也做了处理。林默则闭目盘坐，全力引导着体内那初生的、脆弱的光暗平衡，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
空气中弥漫着药味、血腥味，以及中央能量池散发出的、难以言喻的本源气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个人都清楚，外面的“清道夫”或者其他势力随时可能再次闯入。
“必须尽快拿到维兰德留下的东西，然后离开。”苏冉替孙倩包扎好最后一道绷带，语气凝重。
林默睁开眼，眸中精光内敛，那旋转的光暗能量在他眼底深处留下了一道极淡的痕迹。他站起身，状态似乎恢复了大半，那股因力量平衡而带来的沉稳气质，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了许多。
“走吧。”他言简意赅，目光投向守护者残骸后方那个幽暗的入口。
那入口不再需要任何权限验证，仿佛守护者的毁灭就是最后的钥匙。通道向下倾斜，比之前任何一条都要深邃。墙壁不再是冰冷的金属或发光的材质，而是一种粗糙的、仿佛天然形成的岩石结构，上面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古朴的、没有任何科技成分的石门。石门上雕刻着与“摇篮”大厅墙壁类似的、描绘生命演化与文明兴衰的浮雕，只是更加古老、更加抽象。
林默伸出手，轻轻按在石门上。这一次，没有扫描，没有电子音。石门在他触碰的瞬间，便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布满服务器和显示屏的高科技数据库中心。而是一个相对狭小的、如同古老图书馆般的圆形石室。石室中央是一个简单的石台，石台上方，悬浮着一个篮球大小、不断变幻着柔和白光的能量光球。光球内部，似乎有无数细密的数据流如同星河般缓缓流淌。
石室的四周，是一排排嵌入墙壁的石架，但架子上摆放的并非书籍，而是一块块颜色各异、形状不规则的水晶。这些水晶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与中央的光球隐隐呼应。
“这是……生物记忆水晶？”李玥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东西，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传说中能够以意识直接读取、存储海量信息的远古科技造物！没想到维兰德竟然收集了这么多！”
她的目光立刻被石台上那个能量光球吸引：“那个……难道是整个实验室，乃至‘源初病毒’和‘文明筛选协议’的核心数据聚合体？”
就在这时，那悬浮的白色光球似乎感应到了林默的到来，光芒微微波动，一个温和的、与维兰德博士录音中略显不同的、更加中性化的声音在石室中响起：
“欢迎，Ω-001。检测到您已初步达成内在力量的平衡，符合‘遗产’继承的最终条件。”
“我是‘诺亚’，实验室核心人工智能及数据库管理者。维兰德博士在离开前，授权我在此等待，并向您揭示最终的真相与选择。”
名为“诺亚”的AI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请上前，将您的意识与‘源点’（指向中央光球）连接。您将获得访问所有加密数据的权限，包括：‘源初病毒（pV）’的完整起源报告、‘文明筛选协议’的执行逻辑与历史记录、Ω计划的全部实验数据与分析、以及……维兰德博士关于‘君王之路’与‘净化之路’的最终推演模型。”
所有的答案，似乎都近在咫尺。
林默深吸一口气，看向苏冉。苏冉对他点了点头，眼神鼓励。
他不再犹豫，走到石台前，按照“诺亚”的指引，将手掌轻轻按在了那悬浮的白色光球——“源点”之上。
刹那间，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涌入林默的脑海！
不再是冰冷的文字或图像，而是一种近乎身临其境的、全方位的体验。
他“看”到了无尽星空深处，某个超越理解的古老文明，为了应对宇宙熵增与资源枯竭的终极困境，创造了“文明筛选协议”，并将“源初病毒”作为执行工具，投放到无数可能诞生生命的星球。病毒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一种极端残酷的“测试”与“加速器”，筛选出有潜力在绝境中进化、突破自身局限的文明。
他“感受”到了维兰德博士发现病毒碎片时的狂热，以及他试图理解、掌控甚至超越这“协议”的野心。Ω计划并非为了拯救，而是为了创造出一个能够凌驾于“协议”之上的、属于人类自己的“神”或者“君王”，从而夺取文明发展的主导权。
他“浏览”了无数关于自己诞生、成长、以及力量特性的详细数据和分析报告，包括对他黑暗面与光明面的无数次模拟推演。维兰德甚至留下了如何引导他走向任何一种极端的“建议”和“后手”。
他还“读取”到了关于外面世界现状的实时监测数据片段——病毒的变异仍在持续，幸存者势力的挣扎，以及……“清道夫”部队背后，那个名为“方舟议会”的、知晓部分真相并试图以自己方式“净化”世界的隐秘组织，正在调集更强大的力量围拢过来。
信息量庞大到几乎要撑爆他的意识。但得益于刚刚达成的光暗平衡，他的精神核心异常稳固，如同风暴中的礁石，顽强地承受并梳理着这一切。
当他终于将这些信息初步消化，缓缓收回手掌时，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知道了病毒的来源，知道了维兰德的疯狂计划，知道了自己身上背负的、关乎两个文明（人类与筛选者）命运的可怕重量。
他也知道了，维兰德留下的所谓“遗产”，不仅仅是数据，更是一种……责任，或者说，一个烂摊子。
“诺亚”的声音再次响起：“数据接收完毕。根据维兰德博士最终指令，您有以下选择：”
“选择一：继承‘君王’权限，融合‘摇篮’核心能量，引导病毒完成对当前文明的最终筛选与重塑。”
“选择二：继承‘净化者’权限，逆转病毒序列，启动全球范围生命净化程序，代价是自身能量核心湮灭。”
“选择三：拒绝继承，关闭‘摇篮’，‘诺亚’系统及所有相关数据将启动自毁程序。”
三个选择，三条道路，清晰地呈现在林默面前。
毁灭，牺牲，或者……逃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林默沉默着，感受着体内缓缓旋转的光暗能量，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苏冉，看向同伴，最后看向那悬浮的“源点”。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选第四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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