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清脆的击球声在空旷的场馆内有节奏地回响，如同某种永不停歇的心跳。
焱在场地上来回奔跑，跳跃，挥拍。白色的羽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急促的弧线，精准地落在对手的场区内，又被更加刁钻地回击过来。
他的对手笼罩在球场另一端略显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面容，甚至身形都有些模糊，只有那稳定到近乎机械的击球动作，证明着那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这已经是第几局了？第几十局？还是几百局？
焱记不清了。时间在这个空间里仿佛失去了线性流动的意义，只有不断重复的发球、接球、扣杀、吊球……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他感到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手臂肌肉早已从酸胀变为麻木，仿佛不属于自己，只是依照惯性挥舞着球拍。汗水浸透了运动衫，不断滴落在脚下的木地板上，形成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但他停不下来。
一种强大的、近乎本能的执念驱动着他——变强！要变得更强！要打出更快的球，更刁钻的角度，要赢得每一分！
这个念头如同燃烧的火焰，灼烧着他的意志，压倒了身体的疲惫和抗议。
“还不够快！”他对自己嘶吼，再次鱼跃救球，手肘重重擦过地面，传来一阵刺痛，但他毫不在意，立刻爬起，眼神死死锁定着空中飞舞的羽球。
“角度再刁一点！”他手腕猛地发力，球拍以一个近乎扭曲的角度切中球头，羽毛球如同听话的精灵，贴着球网急速下坠。
得分！
但没有欢呼，没有记分牌的翻动。对面的“对手”只是沉默地走到发球线，再次发出一个速度更快、旋转更强烈的球。
比赛继续。
啪！啪！啪！
在这单调重复的击球声中，焱的感官似乎开始发生变化。周围场馆的边界逐渐模糊、淡化，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片长方形的球场和空中来回飞舞的白色羽球。灯光聚焦在场上，之外是无尽的虚无。
他的意识也开始收缩，所有的思绪都被清空，只剩下对球的预判、脚步的移动、挥拍的动作。他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忘了自己是谁，只有一个核心指令在燃烧——打下去！赢下去！
不知从何时起，他注意到场边多了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白色运动短裙、身材高挑、扎着利落马尾的女孩。她站在光线边缘，安静地看着他打球。
很漂亮。而且，看起来也很会打球的样子——焱的潜意识里冒出这个念头，这似乎符合他某个深藏的、日思夜想的愿望。
但此刻，这个念头的出现如同投入激流的小石子，连涟漪都未曾泛起就被冲走了。他的全部心神，依旧被那颗飞舞的羽毛球所占据。他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女孩似乎也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啪！
一次全力跳杀后落地，焱的右脚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扭伤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涣散的意识有了一瞬间的凝聚。他该停下了，该去敷冰，该休息……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那股强大的执念瞬间扑灭！
“不能停！”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咆哮，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一点小伤而已！克服它！继续打！变得更强！”
那剧痛仿佛成了某种燃料，让那执念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疯狂！
他咬紧牙关，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狰狞的表情，强行用受伤的脚踝支撑身体，再次移动起来！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钻心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却让他眼中的狂热更加炽盛！
啪！他居然再次接到了球，并且回击了过去！
动作因为疼痛而变形，但却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劲头。
场边那个漂亮女孩的眉头，似乎微微蹙了一下，但依旧沉默。
比赛还在继续。
啪！啪！啪！
击球声变得更加沉重，仿佛每一次挥拍都消耗着某种本源的力量。焱的呼吸如同破风箱般粗重，汗水不再是清澈的，仿佛带着一丝淡淡的浑浊。他的眼神空洞而狂热，只剩下对击球的偏执。
那白色的羽毛球，在空中飞舞的轨迹，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感。
仿佛它不再是单纯的球。
而这场无止境的比赛，也正朝着某个不可预知的方向，悄然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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