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断了，发出咔嚓声。陈默的手臂被血罗刹狠狠压下去。他咬紧牙关，左腿冻伤的地方已经发黑，右边肋骨断了三根，扎进肉里。每动一下都疼得像刀割。但他没松手，斩虚剑还在面前撑着，剑一直在抖，发出嗡嗡的声音。
阿渔看见这一幕，心里一紧。
她知道不能再等。陈默撑不了多久。那骷髅的力量越来越强，胸口的玉牌闪着黑光，伤口正在飞快愈合——之前打断的骨链已经长好了，连八骨将都被逼退了一步。
她翻身跳起来，不往后退，反而冲上去。
银光一闪，一条巨大的银白龙影腾空而起。阿渔变成了螭龙，尾巴一扫，把几把飞来的骨刃全部打飞。她的龙鳞已经没光了，翅膀上有裂口还没好，但她没有停下，直接俯冲下来。
龙爪抓住血罗刹的右臂关节，用力一扭。
“咔！”
一声闷响，骷髅手臂崩出几块碎骨。她张嘴咬住关节缝隙，龙血从牙缝滴下，落在邪纹上，立刻冒起黑烟。那些奇怪的纹路开始融化，光芒也变弱了。
血罗刹大吼，左手的骨刃乱砍。但阿渔缠得很紧，它动不了，原本要刺进陈默心脏的一击偏了，只划过肩膀，又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陈默趁机往后退，单膝跪地。他右手伸进怀里，摸出一根断掉的肋骨。他猛地拔出来，骨头上沾着血，已经被烧得通红。
他没时间停，马上把这根断骨插进斩虚剑匣的铁链之间。
铁链震动起来，骨火顺着链条往上爬，整把剑都被黑焰包围。他双手握住剑柄，横在身前，低吼一声：
“焚天骨狱——锁！”
五丈内的黑焰全变成锁链，缠住血罗刹的双腿和左臂。八骨将的影子再次出现，围成一圈，一起把手按在地上。骨柱从雪地里冒出，把敌人钉在原地。
可血罗刹胸口的玉牌又亮了。
黑气涌出，骨架快速修复，邪纹重新亮起。它用力挣扎，一条腿竟然挣脱了锁链。
陈默眼神一冷，知道不能再拖。
他举起斩虚剑，剑尖对准血罗刹的左眼——那是冥火喷出的地方，也是最脆弱的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点骨火逼到指尖。
“阿渔——松！”
阿渔立刻松口，尾巴一卷，借力后退。她没跑远，就盘在陈默身后，头压低，准备再战。
血罗刹刚想反击，陈默已经跳了起来。
他把所有力气都用在斩虚剑上，铁链甩出去，像枪一样直刺过去。骨火划破空气，留下一道黑线，速度快得看不清。
“轰！”
剑尖穿过左眼眶，黑焰在脑袋里炸开。
血罗刹发出一声惨叫，头疯狂晃动，眼里的冥火扭曲变形，脑袋里噼啪作响。它用手乱抓，想拔剑，但铁链卡在骨头缝里，越挣越紧。
黑焰烧进了它的意识里。
它踉跄后退，站不稳。八骨将趁机加大力量，一根根骨柱升起，围成牢笼。战场边缘的裂缝慢慢合上，局势又被控制住了。
陈默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倒下。他用手撑住剑柄才站住，嘴角流出血。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的力气，断骨处剧痛，视线也开始模糊。
但他没有倒。
他死死盯着血罗刹，声音沙哑：“你不是第一个想抢我骨头的人。”
血罗刹单膝跪地，头歪着，左眼只剩焦黑，右眼还有冥火在烧。玉牌不停释放黑气，想修复身体，但骨火已经进入核心，一时恢复不了。
它抬起手指着陈默，喉咙挤出几个字：“祭……品……必须……完整……”
话没说完，阿渔又扑了上去。
这次她不用爪也不用牙，而是整个身子缠上去，一圈圈裹住血罗刹的上半身。龙鳞和骨头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她的尾巴死死绞住那只拿武器的手，让它抬不起来。
陈默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喉咙发紧。
他知道阿渔快不行了。龙珠的光越来越弱，龙血从鳞片缝里不断流出，滴在雪地上，马上结成红色冰粒。
可她还在坚持。
他擦掉嘴角的血，低头看向斩虚剑。
剑上的铁链还连着那根断骨，骨火没灭。
他弯腰，拔出另一根断掉的肋骨，扔进剑匣。两段骨头叠在一起，和铁链连成更粗的链枪。
“再来一次。”他说。
阿渔听见了，头微微侧了一下，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里没有怕，也没有犹豫。
只有信任。
陈默点头，双手握住链枪末端，把全身力气灌进去。
黑焰暴涨，顺着铁链冲进血罗刹的脑袋。火焰彻底点燃，从眼眶、鼻子、嘴里喷出来。它剧烈抽搐，骨头发出快要碎裂的声音。
玉牌疯狂闪烁，一波波黑气涌出，但压不住骨火。
“啊——！！！”
血罗刹仰头大叫，十二把骨刃都在抖，想挣脱束缚。但阿渔缠得更紧，八骨将的压制也越来越重。它的动作变慢，骨头开始出现裂痕。
陈默站在原地，脚下的雪已经被血浸透。
他不动，只是紧紧握着链枪，不让火焰熄灭。
阿渔的尾巴忽然一抖，一块鳞片掉了，鲜血直流。她闷哼一声，却把身体缠得更紧。
血罗刹的右眼也开始变暗。
但胸前的玉牌突然一震，一股更强的黑气喷出，顺着骨头蔓延，竟然开始吞骨火。
陈默脸色一变。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阿渔！”他喊。
她立刻回应，龙头往前一冲，一口龙血喷在血罗刹脸上。
银色的血碰到骨头就烧起来，滋滋响，大片邪纹脱落。玉牌的光一顿，黑气断了一瞬。
就是现在！
陈默双臂青筋暴起，用力往前一推。
链枪完全刺进脑袋，骨火猛烈爆炸。
血罗刹的身体僵住，头内部裂开一道缝，冥火全灭。它慢慢低头，看着陈默，嘴张了张，却没声音。
然后，单膝跪地，轰然倒下。
黑气从玉牌中溢出，想要逃走。但八骨将同时出手，骨柱合拢，把玉牌封在里面。
战场安静了。
风吹着残雪，掠过废墟。
陈默还站着，手还握着链枪。呼吸很重，每一次都带着血腥味。左腿完全没感觉了，断骨的疼让他眼前发黑。
阿渔慢慢松开，身子缩小，变回人形。落地时脚步不稳，靠在他背上才没摔倒。耳朵后的鳞鳍轻轻抖，脸色苍白。
“它……死了？”她问。
陈默没回答。
他盯着血罗刹倒下的地方，看着那块还在微微闪的玉牌。
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玉牌突然轻轻颤了一下。
一个极轻的声音传出来：
“下一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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