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道粗壮的水柱激射而出,划过数十步距离,狠狠撞击在火船船体上。水压极大,冲得火船剧烈摇晃,船头火焰被浇灭大半,湿泥在冲刷下片片剥落。更有几艘火船被水柱直接冲翻,敢死队惊叫着落水,船腹内的火药遇水,发出沉闷的噗嗤声,未能引爆。
然而,江东此番孤注一掷,火船数量远超预期。仍有七八艘冲破水龙拦截,撞入了楼船阵型外围!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冲天,黑烟翻滚,破碎的船板、燃烧的油料、残肢断臂被抛上天空,又雨点般砸落江面。一艘护卫的曹军艨艟被波及,船体开裂,缓缓下沉。
文聘所在的“镇岳”号也微微震动。他扶住栏杆,千里镜死死盯住爆炸中心。烟雾稍散,只见连接“断江”号与一艘艨艟的缆绳被炸断数根,那艘艨艟受损严重,但“断江”号主体依旧巍然,侧舷铁甲被熏黑一大片,却未见明显破损。
“拍杆!清理残骸,救援落水者!”文聘的命令再次下达。
沉重的包铁拍杆从楼船侧舷放下,如同巨人的手臂,将还在燃烧的残骸推开、砸碎。小型走舸迅速放下,打捞落水的双方士卒。
与此同时,江东水寨中鼓声再变。大队常规战船开始涌出,试图趁乱发动总攻。
文聘嘴角向下压了压,露出一丝冰冷的弧度。他知道,鲁肃的底牌,大概就这些了。
“传令:‘断江’、‘劈浪’向前五十步,投石机换散弹,覆盖敌船队前方水域。各船连弩铳,目标敌船帆索、桨手。艨艟队从两翼包抄,截断其归路。”
旗号翻飞,鼓点变换。
三艘楼船如同三座移动的钢铁堡垒,缓缓前压。塔楼上的投石机开始发威,这一次装填的不再是巨石,而是特制的、内藏铁钉碎瓷的陶罐。陶罐在空中划出弧线,砸在江东船队前方的江面上,轰然炸开,飞溅的破片虽不能直接击沉战船,却对甲板上的士卒造成了惨烈杀伤,更严重的是,碎片割裂船帆、打断桅杆,让许多战船瞬间失去动力。
紧随其后的是更为密集的连弩铳射击。江东战船为了追求灵活,防护本就薄弱,在近距离的弩矢风暴面前,如同纸糊。桨手舱内惨叫连连,甲板上尸横遍地。
鲁肃站在江东旗舰楼船上,看着前方一片混乱、不断下沉或失去控制的己方战船,脸色苍白如纸。他手中也有一支千里镜,镜筒中,那三艘北方楼船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岳,任凭火攻、箭雨、冲撞,依旧稳如磐石。而对方那种喷水的器械、那种密集得可怕的连弩、那种精准的投石……每一项都超出了他对水战的认知。
“都督!左翼蔡瑁的艨艟包抄过来了!”副将嘶声喊道。
鲁肃猛地放下千里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的灰败。
“鸣金……收兵。”他的声音干涩,“能撤多少,撤多少。退回水寨,闭门死守。”
退兵的钲声在江面上凄惶地响起。残余的江东战船如同退潮般仓惶后撤,留下江面上熊熊燃烧的残骸、漂浮的尸首、以及缓缓下沉的船体骨架。
文聘没有下令追击。他站在了望台上,看着江东水军狼狈溃退的背影,江风吹拂着他斑白的发丝。良久,他才对身旁的蔡瑁道:“清点战果,救治伤员,打捞俘虏。把‘断江’号的损伤情况,连同此战详情,快船报往邺城。”
“将军,不趁胜追击,拿下江东水寨?”蔡瑁意犹未尽。
文聘摇头:“主公和都督要的是长江制水权,不是一堆焦木。鲁肃经此一败,水师精锐十去七八,已无力再战。我们……等得起。”
他转身,一步步走下了望台。铁靴踏在木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身后,长江水滔滔东去,水色被硝烟和鲜血染成浑浊的暗红。夕阳西下,将三艘巍峨楼船的影子拉得老长,如同三柄巨剑,深深插入了江东的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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