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往西斜时,卖菜的老杨头挑着担子过来,筐里的萝卜带着泥,新鲜得很。“莫语妹子,来几个萝卜?”他把担子放下,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胖小子托俺给你带的信,说让你给影叔念念,他写了算术题,让影叔算算对不对。”影接过本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道题,末尾画了个小人,举着木枪,一看就是胖小子的手笔。
莫语念着题,影在旁边算:“这小子,第三道题错了,五乘以七是三十五,他写成三十七了。”老杨头乐:“你还真给算啊?”影把本子折好:“得让他知道错哪了,不然下次还错。”莫语往老杨头筐里放了几个鸡蛋:“换你几个萝卜,刚下的,新鲜。”
晚饭喝鸡汤,就着红薯粥,二丫她娘喝了两大碗,直夸:“还是你炖的汤鲜,俺家那口子总炖得跟白水似的。”影在旁边啃鸡架,把鸡腿往莫语碗里夹:“你多吃点,下午纳鞋底费眼睛。”莫语又夹回去:“你吃,下午敲铁皮费力气。”安安坐在学步车里,扶着桌沿抢鸡骨头,引得大家直笑。
夜里,影坐在灯下给胖小子回信,莫语在旁边念,他在纸上画:“就说第三道题错了,让他再算算,算对了回来给刻把带响的木枪。”莫语笑着说:“你就惯着他吧。”影把信折好,塞进信封:“男孩子嘛,就得哄着来。”他往窗外看了看,月亮挂在树梢,像个大银盘。
安安已经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手里还攥着那根花绳。影把被子给她掖好,莫语往他手里塞了个热红薯:“老李头给的,甜着呢。”影咬了一口,甜得眯起眼:“这日子,真比红薯还甜。”莫语靠在他肩上笑:“可不是,有吃有喝,孩子听话,比啥都强。”
窗外的风呼呼吹,院里的铜炉安上了新盖,静静待在墙角,等着冬天一来,就装满烤红薯的甜香。这日子啊,就像这慢慢变凉的天,看着冷,可屋里有炉火,碗里有热汤,身边有亲人,咋过都暖乎乎的,甜丝丝的。
影把给胖小子的信塞进灶膛旁的墙缝——老杨头说路过学堂时会来取,这墙缝挡风,信不会受潮。莫语正给安安换尿布,见了直笑:“你这藏信的地方,跟胖小子藏糖似的。”影拍了拍墙缝:“这叫经验,当年俺藏弹弓就搁这儿,俺娘找了三天没找着。”
天刚亮,院门外就传来“哐当”一声,影跑出去看,见王大哥的板车翻了,酱油洒了一地,罐子碎了好几个。“咋回事?”影赶紧过去扶车。王大哥捂着膝盖直咧嘴:“路上有块石头,没瞅见,车一歪就翻了。”影扶他坐在门槛上,又去捡碎罐子:“您别动,我看看伤着没。”
莫语端着热水出来,给王大哥擦了擦膝盖上的泥:“这皮擦破了,得抹点凡士林。”王大哥叹着气:“这酱油洒了,这个月白干了。”影往他手里塞了个窝头:“先垫垫,回头我帮您修板车,再找几个旧罐子,保准不耽误您做生意。”
晌午,影蹲在院里修板车,把歪了的车轴敲直,又给轮子抹了点桐油。王大哥蹲在旁边看,直念叨:“影小子,等俺这腿好了,请你喝两盅。”影头也不抬:“喝酒就免了,给俺留瓶新腌的酱萝卜就行。”王大哥乐了:“那还不容易,管够!”
莫语在屋里哄安安,听见院里的锤子声直笑:“你说他,修个车比给自己做木活还上心。”安安在怀里咯咯笑,小手抓着莫语的头发,像在扯新摘的棉线。
下午,二丫她娘挎着篮子过来,里面装着些新摘的菠菜,绿油油的。“莫语妹子,给你做菠菜面吃,”她把篮子往石桌上一放,“刚从地里拔的,嫩得很。”莫语接过来择菜:“嫂子坐下歇会儿,我去烧火。”二丫她娘摆摆手:“俺帮你,俩人快。”
影把修好的板车推给王大哥,回来见俩女人在灶房忙活,凑过去闻:“啥香味?这么香。”莫语往他手里塞了根菠菜:“生的,尝尝。”影咬了一口,涩得直皱眉,惹得俩女人直笑。
胖小子托老杨头捎来的算术本又送回来了,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俺算对了”,末尾画了个得意的小人,还吐着舌头。影举着本子给莫语看:“这小子,还挺傲气。”莫语笑着往他手里塞了块菠菜面:“快吃,凉了就坨了。”
傍晚,老李头推着板车过来,车斗里躺着个旧暖炉,烟囱锈得不通了。“影小子,帮俺通通呗?”老李头往院里瞅,“天冷了,想搁屋里烤烤手。”影接过暖炉,往烟囱里捅了根细铁丝,来回抽了抽,锈渣掉了一地。“试试,”他把暖炉递给老李头,“保准冒烟。”老李头划了根火柴点上,果然“呼”地着了,火苗窜得老高。
“影小子这手艺,神了!”老李头乐滋滋地往车斗里装暖炉,“给,刚买的糖瓜,给安安吃。”影往他手里塞了个刚刻的木勺:“舀炉灰用,比您那破铁勺结实。”老李头接过去看了看,勺柄上刻了个小太阳,暖乎乎的。
晚饭吃的菠菜面,影呼噜呼噜喝了两大碗,汤都舔得干干净净。莫语往他碗里添了勺面:“慢点开,没人跟你抢。”影擦了擦嘴:“谁让这面香呢,比城里面馆的好吃多了。”安安坐在学步车里,扶着桌沿啃菠菜叶,弄得满脸都是绿,像只刚从菜地里滚过的小刺猬。
夜里,影坐在灯下给胖小子刻木枪,这次刻了扳机,一扣还能“咔哒”响。莫语坐在旁边纳鞋底,看着他手里的刻刀直笑:“你这是跟胖小子较上劲了?”影头也不抬:“咱不能输给他,得让他知道,影叔的手艺比他的算术强。”
安安已经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沾着菠菜面的绿渣。影把刻好的木枪放在窗台上,跟那把木剑并排,像俩站岗的小卫兵。莫语往他手里塞了个热红薯:“老李头给的,甜着呢。”影咬了一口,甜得眯起眼:“这日子,就像这红薯,越嚼越甜。”
窗外的风呼呼吹,院墙上的牵牛花早就谢了,只剩光秃秃的藤,缠着去年的旧竹筐。影把暖炉往莫语脚边挪了挪,俩人没说话,就听着炉子里的火苗“噼啪”响,心里都觉得踏实。这日子啊,就像这慢慢变深的夜,看着黑,可屋里有灯光,炉里有火苗,身边有彼此,咋过都暖乎乎的,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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