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卖豆腐的张婶推着车过来,车斗里的豆腐冒着热气。“莫语妹子,换两块豆腐不?”她把车停在院门口,从兜里掏出个旧银镯子,“你给瞅瞅这镯子,我家老头子说发黑就是假的,你看是不是?”
莫语接过镯子,用牙膏蹭了蹭,黑锈掉了些,露出点白亮。“是真银的,”她把镯子还给张婶,“银的就爱发黑,戴段时间就亮了,比镀金的实在。”张婶乐了:“我就说嘛!回头给我家小孙女戴,比塑料镯子强。”说着往莫语篮里放了块豆腐,“送你的,尝尝鲜。”
影刻完尺子,往上面抹了点桐油,放在太阳底下晒。莫语把豆腐切成块,撒了把葱花,往锅里一蒸,香味飘满了院。“你闻这味,”影凑到锅边吸鼻子,“比城里饭店的香。”莫语拍了下他的后背:“洗手去!刚刻完木头,手上全是灰。”
下午,二丫她娘抱着个布娃娃来串门,娃娃的头发掉了大半,眼珠子剩了一个。“莫语妹子,你给补补呗?”她把布娃娃往桌上一放,“二丫非哭着要,说这是她姑给的,比新玩具亲。”莫语找出些毛线,给娃娃扎了两个小辫子,又用黑纽扣缝了个新眼睛。“你看这样,”她把娃娃举起来,“比原来精神多了。”二丫她娘笑得合不拢嘴:“还是妹子手巧!回头给你送点新摘的黄瓜。”
影蹲在旁边看,突然说:“我给娃娃刻个木头小篮子,让她挎着玩。”二丫她娘更乐了:“那敢情好!二丫见了准得蹦高。”影找了块小木头,刻刀在手里转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刻出个小篮子,提手还能活动。
太阳往西斜时,胖小子背着书包跑进来,看见尺子眼睛都直了。“影叔,这老虎真威风!”他举着尺子往墙上划,“比先生的戒尺好看!”影把木头小篮子往他手里塞:“给二丫送去,就说我刻的。”胖小子噘着嘴:“为啥给她?”影拍了下他的脑袋:“她是你妹妹,懂不懂?”
晚饭吃的是豆腐羹,就着馒头,莫语往影碗里舀了勺羹:“多喝点,下午刻木头费脑子。”影把碗往她那边推了推:“你也多喝,缝娃娃头发费眼睛。”院墙外传来卖西瓜的吆喝声,影一骨碌站起来:“我去买个,冰镇的。”莫语拽住他:“别买大的,吃不完浪费。”
西瓜买回来,影用菜刀“咔嚓”劈开,红瓤黑籽,甜水顺着刀把往下淌。“你看这沙瓤,”影挖了块给莫语,“比上次张叔送的还甜。”莫语咬了口,甜得眯起眼:“明儿给二丫送两块,她准爱吃。”
夜里,胖小子他娘来串门,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是件旧褂子,袖口磨破了。“莫语妹子,帮我补补呗?”她把褂子往石桌上一放,“我家那口子干活穿,新的不经磨。”莫语找出块相近的布,往袖口上一缝,针脚藏得极细,远看跟原来的一样。
影坐在藤椅上,手里转着个木头小球,是用剩下的槐木刻的。“你说,”他突然开口,“咱这院儿的灯,是不是比谁家的都亮?”莫语抬头看了看,马灯的光黄澄澄的,照得院里的物件都暖乎乎的。“因为咱这院儿有人气,”她笑着说,“物件沾了人气,就比啥都亮。”
影把木头小球往她手里塞:“给你玩,睡不着就转着玩。”莫语捏着小球,木头的纹路硌着手心,暖乎乎的。院外的虫鸣混着远处的狗吠,马灯的光晃啊晃,把俩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没画完的画。这日子啊,就像这补了又补的褂子,看着旧,穿在身上,却比啥都舒坦。
胖小子他娘走时,褂子叠得方方正正,手里还攥着莫语给的两块西瓜,嘴里直念叨:“明儿让俺家那口子给你家劈两捆柴。”影在门后听见了,扯着嗓子喊:“不用,让他把胖小子作业盯紧点!”胖小子他娘在巷口笑:“这事儿比劈柴难!”
天刚蒙蒙亮,影就被院里的“扑棱”声吵醒了。他推开门,见二丫蹲在鸡窝旁,手里举着个布口袋,里面装着只芦花鸡,鸡毛掉了一地。“影叔,俺娘让俺送只鸡,”二丫仰着小脸,鼻尖沾着点鸡粪,“说给莫语姐补补。”
莫语端着洗脸水出来,赶紧接过布口袋:“让你娘留着下蛋,俺们不缺肉。”二丫把口袋往莫语手里塞:“俺娘说这鸡昨儿飞进菜地里,把青菜啄了个精光,留着生气,还不如炖了香。”影在旁边接话:“炖了好,我去拔点野山椒,辣乎乎的才够味。”
炖鸡时,影蹲在灶前烧火,莫语坐在旁边择菜,锅里的香味飘出来,引得院外的黄狗直哼哼。“你说二丫她娘,”莫语往锅里扔了把姜片,“总把好东西往咱这送。”影往灶膛里添了根柴:“咱不也帮她家修这修那?邻里街坊的,不就该这样?”
正说着,刘师傅背着工具箱进来了,手里拎着个铁皮罐子,印着“凡士林”三个字,罐口锈得拧不开。“莫语妹子,帮我看看这罐子,”他把罐子往石桌上一放,“里面的油还能用不?我想给剪刀上点油,免得生锈。”
影接过罐子,找了把螺丝刀撬了撬,“啪”地开了,里面的凡士林冻成了块,黄乎乎的。“还能用,”影用小勺子挖了点,“搁锅里蒸化了,比菜籽油黏糊,护剪刀。”刘师傅乐了:“还是影小子有办法!回头给你磨把新剪刀,锋利得能剃胡子。”
晌午吃鸡,影把鸡腿往莫语碗里夹,自己啃鸡架,骨头上的肉丝刮得干干净净。莫语把鸡腿又塞回他碗里:“你多吃点,下午还得给胖小子修陀螺——他早上来说陀螺转不圆了。”影啃着鸡皮笑:“那小子准是往石头上抽,不磕坏才怪。”
下午,胖小子果然背着书包来了,陀螺的尖儿磕扁了,颜料掉了大半。“影叔,它不转了,”胖小子把陀螺往桌上一放,眼圈红红的,“是不是坏了?”影拿起陀螺,用砂纸磨了磨尖儿:“没事,磨圆了还能转,比原来转得还快。”说着往陀螺上重新涂了颜料,红的更红,绿的更绿。
胖小子破涕为笑,举着陀螺在院里抽起来,“嗡嗡”声引得二丫也跑来了,俩人围着陀螺蹦蹦跳跳,影子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像两只快活的小蚂蚱。莫语坐在藤椅上看,手里纳着鞋底,线绳在阳光下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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