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钟轻响的余波还在山间回荡，谢无妄却已转身下山。
徐凤年紧随其后，脚步沉稳：“那声钟响，是答应了？”
“不是答应。”谢无妄右手按在墨玉玉佩上，裂纹仍在渗血，“是动摇。人心一动，风向就变了。”
他抬手一挥，系统007的界面在掌心一闪而过。几条新消息正疯狂弹出：青城剑派掌门之女连夜启程，漠北枪宗老祖破关出洞，南岭药王谷主焚香占卜后亲自执笔复信——全因那份祖师名录的拓印件，像一把刀插进了各派最深的忌讳里。
“传令下去。”谢无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请诸位掌门不必入山门议事，直接来徐府。我们不等他们点头，先把盟约摆上桌。”
徐凤年眼神一亮，立刻命人快马传书。
一夜未眠。
天刚蒙亮，听潮阁外已陆续有身影抵达。青袍、灰衫、紫绶，各派代表鱼贯而入，神色各异。有人目光锐利，似要当场拆穿谎言；也有人低眉顺眼，只想探清虚实。
谢无妄立于影灯前，右眼闭着，左眼映着灯火。他没开口，只是轻轻一点玉佩。
刹那间，光影浮现——一名白须老者身穿道袍，在聚光灯下扭腰摆胯，背景音乐是《最炫民族风》。弹幕飞滚：“师父跳得好帅！”“打赏火箭x10！”“求直播带货灵丹妙方！”
画面一转，又是另一派掌门，正用内力催动阵法，结果阵眼处升起一块LEd屏，滚动播放广告：“本场战斗由‘拼多多砍一刀’冠名赞助。”
全场死寂。
青城剑派那位少女猛地站起：“这……这是我师父！可他昨日还在闭关！”
“梦境污染。”谢无妄睁开右眼，墨玉微光流转，“你们以为只是做梦？其实你们的意识，已经被当成数据接口，接入了别人的直播间。”
漠北枪宗老祖冷哼一声：“荒谬！若真如此，我怎会毫无察觉？”
“因为你现在说的话，”谢无妄淡淡道，“正是他们希望你说的。”
老祖一愣。
谢无妄继续：“你昨晚梦到自己持枪冲阵，敌军溃败，百姓欢呼。可你有没有想过，那根本不是预兆，而是剪辑脚本？他们先给你看胜利，再让你相信混乱只是偶然，最后顺理成章接受‘流量治世’。”
药王谷主突然颤声开口：“我……我昨夜也做了个梦。梦见我把《千金方》改成了‘爆款养生秘籍’，在台上讲‘熬夜伤肝但可以靠丹药续命’……下面掌声雷动。”
她抬头，眼中已有惊惧：“那感觉太真实了。我甚至记得观众刷的礼物名字。”
谢无妄点头：“因为他们已经在测试投放效果。”
silence 落定，众人面面相觑。
就在此时，谢无妄忽然抬手，混沌之瞳瞬间激活。墨玉深处泛起幽光，他低声念出系统今日挑战台词：“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
话音落，瞳孔裂纹骤然加深，但他毫不犹豫地吞噬了一段支线剧情——江南某小门派因拒绝直播带货，被系统判定为“低热度角色”，全员记忆清零，门派从江湖除名。
能量波动扩散的瞬间，一名年轻弟子浑身一震，脸色惨白：“我……我师兄昨夜说，咱们门派快没了，让我赶紧跑……我以为他是吓我……”
他说不下去了，眼泪无声滑落。
全场哗然。
李淳罡一直坐在角落，此时缓缓起身，木杖顿地三声。
“老夫练剑六十年，不信鬼神，不信命格。”他环视众人，声如洪钟，“但我信一件事——若今日袖手，明日他们就能把你我的一生，剪成一段三十秒的搞笑视频。”
他指向谢无妄：“此人或许疯癫，但这疯话里，有你们不敢想的真相。”
青城剑派少女咬牙，抽出腰间短剑，在掌心一划，血书盟约当场写下。
“我青城愿联！”
漠北枪宗老祖沉默片刻，也取出血符，重重按在纸上。
“我漠北，不跪流量。”
药王谷主紧随其后，其余代表纷纷动容，陆续签下血书。
徐凤年接过盟约，一一收好，声音低沉却有力：“诸位放心，北凉不会让盟友独战。粮草、情报、布防图，尽数共享。”
谢无妄走到厅中地图前，指尖划过几处要隘：“接下来七日，敌方目标是让北凉在线人数破亿，打赏总额超百万因果值。一旦达成，整个战局将由观众投票决定胜负。”
“也就是说。”他冷笑，“谁人气高，谁就能赢？”
“正是。”徐凤年接话，“所以他们会不断制造话题，比如‘徐凤年割据称帝’，比如‘谢无妄操控人心’，再比如——”
“北凉军集体跳广场舞投降。”谢无妄打断。
众人一怔，随即怒意升腾。
“那我们就反着来。”谢无妄转身，目光如刀，“他们要娱乐化战争，我们要把战争变成警告。”
当日下午，校场中央升起一面巨旗，黑底红字，赫然五字——**我们不是配角**。
姜泥站在高台，手中捧着一本账本，声音通过扩音阵法传遍全军：“根据Excel推演，敌军将于今夜子时袭扰西线粮道，兵力约三千，主将骑黑马，左肩有旧伤。”
不到一个时辰，预警成真。北凉军提前设伏，俘敌八百，缴获物资无数。
参谋们围在沙盘前，反复核对数据，终于有人忍不住问：“这……真是算出来的？”
“不是算。”姜泥翻页，“是谢公子用‘因果值’换来的敌情模型。”
消息传开，士气如野火燎原。
入夜，徐府正厅灯火通明。联盟诸派代表齐聚，商议布防。
谢无妄站在地图前，右手始终贴在玉佩上。裂纹未愈，血迹斑驳，但他站得笔直。
“武当山已答应暗中支援，龙虎山也在观望。”徐凤年汇报，“只要我们守住前三波攻势，道教两脉必会表态。”
李淳罡坐在偏席，剑横膝上，虽未多言，但剑意弥漫，压得任何动摇者不敢开口。
药王谷主忽然问道：“若他们真的启动全民投票，战场胜负由观众决定……我们该如何应对？”
谢无妄抬眼，墨玉微光一闪。
“那就让他们看看。”他声音平静，“什么叫主角的反击。”
他取出一枚U盘模样的东西，插入桌边机关。
投影再现——这一次，是庆帝在早朝跳舞时，突然卡壳，脱口而出：“剧本改第三版了，大家别慌。”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真实记录？”
“不止。”谢无妄冷笑，“他们太急了。每一次篡改规则，都会留下痕迹。而这些痕迹，就是我们的武器。”
他指向地图北境：“敌人以为流量无敌，但他们忘了——真正能点燃人心的，从来不是打赏和弹幕。”
“是什么？”有人问。
“是不服。”
话音未落，门外亲卫匆匆进来，在徐凤年耳边低语几句。
徐凤年脸色微变，看向谢无妄：“西线斥候回报，敌军撤退路线与Excel预测偏差十七里。”
谢无妄眉头一皱。
系统007悄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异常调度模式，疑似存在未登记的第三方指挥节点】。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李淳罡忽然抬头，剑尖轻颤。
“有人在改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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