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还在响,我没有停下。
最后一句词刚出口,灯光又闪了一下。这次我有了准备,脚跟稳在地板上,身体没有晃。右手握着话筒,掌心湿滑,但我没松手。我知道现在不能停,哪怕一个音断了,前面撑住的一切都会垮。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有点发白,不是因为用力,而是右肩的痛一直传到手臂。刚才那一撞不轻,现在每次呼吸都牵着筋。我试着把重心移到左腿,肩膀放松,让声音从更深的地方出来。我不想再追求完美,只想把这首歌唱完。
观众席还是安静的。
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说话。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落在身上,像压了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我抬起头,看向第一排的位置。那里坐着几个评委,中间那个低着头,左边那个端起水杯喝了口,右边那个男人抬起了眼睛。
他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我们对视了几秒,谁都没有移开视线。然后我慢慢闭上眼,把注意力拉回喉咙和气息之间。我不再去想他们是不是被收买了,也不去管林晓是不是还在后面等着下手。我现在只属于这首歌。
副歌又要来了。
这一次我没有急着推进。我在前一句尾音多留了半拍,等灯光又一次变暗的时候,突然睁眼,把高音推了出去。这一声比之前更沉,也更有力。音响里的杂音还在,但我的声音压过了它。我能感觉到胸腔在震动,每一个音都扎扎实实地送出去。
台下有人动了一下。
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我听到一声掌声,很轻,像是试探。我没回头,也没反应,继续唱。间奏响起时,我缓缓转了个身,面对左侧的观众席。灯光忽明忽暗,照在我的脸上,但我没有躲。我迎着光走了一步,再一步,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稳。
有个女孩举起了手机。
屏幕的光照出来,小小的,却亮得很。她没开闪光灯,只是把光对着我。接着旁边的人也举了起来。一片微弱的光点开始在观众席亮起,像夜里忽然冒出来的星星。我不确定他们是支持我还是觉得新鲜,但我知道,这光是冲着我来的。
我停下脚步,站在舞台中央。
下一节主歌要开始了。我把话筒靠近嘴边,声音放低了些,不再清亮,而是带着一点沙哑。我把刚才发生的事都放进歌里——那一下撞击,那一闪而过的红光,那些冷漠的眼神。我不是在唱歌,是在说话,用声音说给听得见的人听。
右肩还在疼。
我换了个站姿,左手轻轻扶住身边的话筒支架。这不是为了支撑身体,而是提醒自己还站在这里。我还能唱。我可以倒,但现在还没到倒下的时候。
音乐进入桥段。
节奏慢了下来,我的心跳却越来越清楚。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混在伴奏里,一起往前走。我睁开眼,看向右侧的角落。林晓站在那里,戴着耳机,低着头整理线材。她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拖延时间。我知道她在等下一个机会,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再冲过来。
我没有看她太久。
我把视线收回来,盯着前方空旷的区域。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灯光打下来的一片白。我对着那片空白开口,声音一点点提上去。不是为了炫技,是为了证明——就算设备坏了,就算有人想让我摔,我也能走到最后。
最后一个长音要来了。
我提前吸了一口气,双脚分开,稳稳踩在地上。左手游离话筒支架,垂在身侧。我要靠自己完成这个音。我不再依赖任何东西,包括那只曾帮我撑住身体的支架。
音乐升到最高点。
我推出声音的瞬间,灯光猛地一黑。整个场馆陷入短暂的黑暗,只有观众席那些手机的光还在亮着。就在那一刹那,我的声音穿了出去。
高音稳稳地挂着,没有抖,也没有断。
它就那样悬在空中,盖过了所有杂音,盖过了所有算计,也盖过了我心里那点快要撑不住的疲惫。
第一个掌声响起来。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有人站起来了,接着是更多人。掌声从稀疏变得密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我没有停下,继续唱剩下的尾音。我能感觉到汗水顺着背往下流,衣服贴在皮肤上,冷的热的混在一起。
最后一个音落下。
音乐没有立刻结束,伴奏还在缓缓收束。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台下开始有人大声喊我的名字,声音不大,但确实存在。我微微侧头,看到前排一个女孩正用力拍着手,脸都涨红了。
灯光终于恢复正常。
白色的光洒满舞台,照得地面发亮。我低头看了一眼,那里有一小片水渍,是我刚才滴下的汗。边缘已经开始干了,留下一圈淡淡的痕迹。
我抬起手,擦掉下巴上的汗。
手指碰到嘴唇时,发现它们有点发抖。但我笑了。
不是很大声,也不是很张扬,就是嘴角往上扬了一下。我知道自己做到了。我不是赢了比赛,我只是没让自己输。
音乐还在走。
还有几句没唱完,不能停。
我重新拿起话筒,贴近嘴边。
下一节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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