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小比的日子，在一种混杂着兴奋、紧张和压抑的气氛中如期而至。
比试场地设在杂役院最大的中央广场上。平日里弟子们集合训话的石台被临时拓宽，并由执事弟子布下了简单的防护阵法。台下，黑压压地挤满了杂役弟子。
鹿笙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杂役服，混在人群的最边缘，毫不起眼。她先快速扫视了近处几座擂台的形制与边界，待抽签开始人群骚动时，才借着低头整理衣角的空隙，用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高台上几位执事的神情，将关键信息分批次记在心里。
“肃静！”一名面色冷峻的黑袍执事走到台前，宣布规则后，抽签开始。
弟子们依次上前抽取玉牌。鹿笙抽到的是“丙字柒拾叁号”。她默默退回到阴影里，继续观察。
比试很快开始。擂台上灵力碰撞声不绝于耳。
鹿笙看得格外认真。张奎力量刚猛，但下盘不稳的弱点依旧；赵瑶的《缠丝手》诡谲难防，但爆发力不足；王浩依靠法器玉佩的光罩，屡次耗败对手；李铭的步法愈发显得飘忽诡异。她还注意到几个之前遗漏的黑马，默默记下特点。
“丙字柒拾叁号，鹿笙！丙字贰佰壹拾伍号，刘武！上三号台！”
终于轮到她了。
鹿笙深吸一口气，脸上挂上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与不安，微微佝偻着背，小步快跑上了擂台。对手刘武，修为在炼气四层中期左右，看到鹿笙后，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喜色和轻蔑。
台下响起细微的嗤笑和议论。
高台上的执事淡漠道：“开始。”
刘武大吼一声，灵力涌动，一拳直捣鹿笙面门。鹿笙在闪避的同时，将一丝极细微的神识附着在刘武的脚踝处，提前感知其重心的细微变化，再结合前世观察他人运动习惯的经验进行预判。 她脸上露出“惊慌”，脚下看似笨拙地向后躲闪，险之又险地避开拳锋。
“躲得倒快！”刘武嗤笑，攻势更急，却总是差之毫厘。久攻不下，他气息开始紊乱，动作也露出了破绽。
就是现在！
鹿笙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她将灵力死死锁在足底筋膜与肌肉之中，利用其瞬间的剧烈震颤，如同压紧的弹簧猛然释放，爆发出迅捷的位移，外人感知里，她仍是二层巅峰，只是“脚步突然灵巧了”。她侧身让过刘武力道用老的一拳，在身形交错的刹那，用自己的鞋尖外侧，极其隐蔽且快速地轻磕在刘武支撑腿的内侧鞋跟上！
这一下动作幅度极小，接触时间极短，完全被两人的裤腿和身形遮挡。
“哎哟！”
刘武完全没料到一直只会躲闪的鹿笙会有此一招，下盘被这突如其来的物理干扰破坏，重心瞬间失衡，惊呼着向前扑去。在台下观众看来，完全就是他自个儿冲得太猛，脚步拌蒜。
噗通！
在全场愕然的目光中，刘武就这么自己冲出了擂台边界，摔了个结结实实。
整个三号台周围安静了一瞬。
台上的执事多看了鹿笙一眼，觉得这女弟子运气实在不错，但也没看出什么，便淡淡道：“丙字柒拾叁号，鹿笙，胜。”
鹿笙下台时，立刻将灵力散入经脉末梢，制造出“虚汗+手抖”的假象。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手捂胸口，脚步显得有些虚浮地走下擂台，完美呈现出一幅“惊魂未定且灵力消耗过度”的炼气二层弟子形象。
台下议论了几句“运气真好”、“刘武太不小心了”之后，注意力很快转移。
没有人注意到，鹿笙低垂的眼眸里，是一片绝对的冷静和清明。
第一轮，风险排除。她完美地执行了预案。
更重要的是，她首轮就碰上了刘武这种中游偏上的对手并且“侥幸”获胜，按照概率，她的名次很可能已经触及前六十的边缘。这让她立刻调整了后续策略：锁定“保七十争八十”的目标，并在心中决定，后续轮次若再遇到类似强劲或更强者，必须提前规划“合理”落败，确保最终排名稳稳落在九十名左右的安全区，彻底远离关注。
鹿笙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再次投向擂台。
小比，才刚刚开始。真正的挑战，是如何“精准”地控制自己的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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