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间的风似乎也懂得气氛,轻轻吹拂片刻后便识趣地停了,只余下竹叶摩挲的细碎声响,衬得这一角天地愈发静谧。苏晚晚手腕上被苏昌河握过的皮肤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温热的触感,以及……他指尖那因常年习武而带有的薄茧留下的粗粝感。她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腕,目光落在自己鞋尖上,耳朵的热度却迟迟不退。
苏昌河也有些不自然,他清咳一声,率先打破了这微妙的沉默,语气恢复了平日七八分的淡然,只是仔细听,仍能辨出一丝未散尽的别扭:“既然‘聊完’了,就回去吧。慕雨墨她们怕是等急了,今日特意弄了些山外的新鲜食材。”
他没再提萧若风,也没再追问什么“回去看看”的约定,仿佛刚才那短暂的醋意与争执只是竹林间的一阵穿堂风,过去了便了无痕迹。但这刻意的不提,反而更像一种无声的宣告和某种程度上的……在意。
苏晚晚“嗯”了一声,没再多言,默默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往居住的区域走去。两人一前一后,身影在斑驳的竹影间穿行,心思却各异地翻腾着。
苏晚晚脑子里乱糟糟的。萧若风离去时那个落寞孤绝的背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她理解他的处境,甚至理智上认同他当初的“放弃”,可情感上那道坎,终究是迈过去了。而他最后那句“随时欢迎你回来”,与其说是承诺,不如说是一种温柔的放手,这反而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至于苏昌河……他那突如其来的醋意和近乎幼稚的质问,让她有些恼火,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这个男人,时而深沉如海,时而又会露出这样近乎直白的孩子气,实在让人难以琢磨,也让她原本清晰划定的界限,变得模糊起来。
苏昌河走在前方,背影挺直,心里却远不如表面平静。苏晚晚对萧若风那最后一点心软和客气,像一根细小的鱼刺,梗在他喉咙里。他知道自己没立场、也没必要跟一个“过去式”如此计较,可情绪这东西,若是能完全由理智控制,便也不叫情绪了。尤其是她为了萧若风瞪他那一眼,以及那句“你说话别这么难听”,更是让他心头无名火起。可她那句带着娇嗔的“吓到我了嘛”,又像一捧清泉,瞬间浇熄了大半火焰,只剩下一丝丝不甘的余烟,和一种陌生的、酸酸胀胀的柔软感。他活了这么多年,算计人心、执掌生死,何曾有过这样被一个人轻易牵动情绪的时候?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言地回到了苏晚晚居住的“听竹轩”附近的小院。慕雨墨果然已经等在那里,石桌上摆开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和小菜,虽不及王府奢华,却也别具山野风味,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
“哎呀,可算回来了!”慕雨墨迎上来,美目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敏锐地捕捉到那一丝不同寻常的微妙气氛,尤其是苏昌河略显紧绷的侧脸和苏晚晚微红的耳尖。她心中了然,面上却只作不知,笑盈盈地拉住苏晚晚的手,“快尝尝,这是青羊那小子捣鼓阵法之余,顺手从后山猎来的新鲜山鸡,我亲自下厨炖的汤,可鲜了!”
慕青羊和慕雪薇也在,一个正对着汤碗跃跃欲试,一个安静地坐着,朝苏晚晚微微颔首。热闹的人间烟火气,瞬间冲散了方才竹林间的凝滞与心绪的纷乱。
苏晚晚被慕雨墨按着坐下,面前立刻被塞了一碗香气扑鼻的鸡汤。她道了谢,小口喝着,暖意顺着喉咙流下,似乎也熨帖了些许烦乱的心绪。她偷眼看向苏昌河,见他已在主位坐下,神色如常地与慕青羊说着话,询问他最近阵法研究的进展,仿佛刚才竹林里那个语气生硬、耳朵泛红的人不是他一般。
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慕雨墨妙语连珠,慕青羊时不时插科打诨,连慕雪薇都偶尔露出浅笑。苏昌河话不多,但也没有刻意冷场,偶尔接一两句,目光却总会不经意地掠过低头喝汤的苏晚晚。
饭后,慕雨墨拉着苏晚晚说要去看看她新培育的几株毒草(说是毒草,其实是些有着奇异功效的药草),慕青羊和慕雪薇也各自散去。苏昌河起身,走到苏晚晚身边,低声说了一句:“晚些时候,来我书房一趟。” 语气平淡,却是不容拒绝。
苏晚晚心头一跳,抬眼看他。苏昌河却已转身离开,玄色的衣摆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
是夜,月华如水,透过窗棂洒进书房。苏昌河的书房不似萧若风那般恢宏严肃,更像是他个人处理事务和独处的静室,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主人的风格——冷硬、高效,但书架上除了各类卷宗秘籍,竟也夹杂着几本山水游记和杂谈,显得有些突兀。
苏晚晚敲门进去时,苏昌河正负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远处起伏的山峦轮廓。听到动静,他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指了指书案对面的椅子:“坐。”
苏晚晚依言坐下,心中有些忐忑,不知他特意叫自己来是为了何事。是为了白天竹林里的事?还是关于萧若风?亦或是……别的?
苏昌河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走到书案后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扁平的木匣,推到苏晚晚面前。
“打开看看。”
苏晚晚疑惑地打开木匣,里面并非她预想的金银珠宝或是什么机密文件,而是厚厚一叠……银票,以及几张地契文书。她粗略一看,银票面额不小,加起来是一笔惊人的财富,地契则似乎是天启城和附近几处繁华城镇的铺面。
“这是……”她不解地抬头。
“你应得的。”苏昌河语气平静,“‘晚夜’先生的书,在暗河控制的几条渠道里卖得不错,这是你应得的分成。地契是其中几处收益最好的铺面转到你名下的凭证。暗河做生意,向来公道。”
苏晚晚愣住了。她写书,最初只是为了自保和谋生,后来在暗河,更多是出于兴趣和打发时间,稿费一直是琉月(后来是慕雨墨)零零散散给她,她也没太在意具体数目。没想到,苏昌河竟如此正式地将这笔收益结算给她,甚至还给了铺面。
“这……太多了。”她下意识地推拒,“我在暗河吃穿用度都是……”
“那是两码事。”苏昌河打断她,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暗河不缺你一口饭吃。但你的才华,你写出的故事,为你自己赢得了这些。收着吧,这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无论将来……你是留在暗河,或是想去别处看看,有这些在手里,总归从容些。”
他最后那句话说得意味深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苏晚晚听明白了。他不仅是在给她钱,更是在给她选择的权利和底气。这份不动声色的周全,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头震动。她沉默地拿起那张地契,看着上面陌生的地名和自己的名字(用的是她在暗河用的化名),指尖微微收紧。
“谢谢。”这一次的道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郑重。
苏昌河几不可查地弯了弯嘴角,似乎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还有一件事,”他话锋一转,语气严肃了些,“萧若风虽然暂时退去,但他绝不会就此罢休。天启城那边,皇帝对他的猜忌未消,他自己的势力也盘根错节。暗河与他,立场终究不同。今日你与他了断,是好事,但也需明白,自此之后,你与天启、与琅琊王府的牵连,便真的淡了。将来若再起风波,你须有自己的立场和判断。”
他是在提醒她,也是在告诫她。选择留下,便意味着要真正站在暗河一边,面对可能随之而来的一切。
苏晚晚抬起头,迎上苏昌河深邃的目光。这一次,她没有回避。竹林里与萧若风的见面,以及此刻苏昌河摆在面前的“选择”,像两块磨石,将她心中那些模糊不清的犹豫和摇摆,渐渐打磨清晰。
“我明白。”她轻声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大家长,我会记住的。”
苏昌河看着她清澈眼眸中逐渐凝聚的坚定,心中那最后一丝因萧若风而起的烦闷,似乎也消散了不少。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只挥了挥手:“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苏晚晚起身,抱着那个沉甸甸的木匣,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苏昌河已经重新坐回书案后,拿起了一份卷宗,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却又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苏昌河,”她忽然开口,“那支簪子……我很喜欢。”
苏昌河翻阅卷宗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苏晚晚也没指望他回应什么,抱着木匣,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书房内重归寂静。苏昌河放下手中的卷宗,目光落在窗外,那里早已没了苏晚晚的身影。他抬手,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似乎还残留着些许异样感觉的指尖,那里,曾掠过她柔软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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