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营帐，再次被绝望的阴云所笼罩。
林姝看着这一切，心里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知道，常规的审讯方法，对这种死士是没用的。
必须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可是，她要怎么做？
当着皇帝和这么多人的面，她总不能再用言灵吧？
就算她想用，对这种意志力坚定的人，效果也微乎其微，说不定还会像上次对萧澈那样，遭到反噬。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她的目光，无意间瞥见了那个刺客被卸掉的下巴，和他那双因为愤怒和痛苦而充血的眼睛。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猛地从她脑中冒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御座上的皇帝，屈膝一拜。
“陛下，臣女……或许有办法，能让他开口。”
她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在了她身上。
“你？”皇帝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怀疑，“连朕的刑官都撬不开他的嘴，你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姝儿，你别胡闹了。”侯夫人也拉住她的衣袖，不赞同地摇头。
林姝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看着皇帝，眼神坚定：“陛下，请您相信臣女一次，也请您……屏退左右。”
“屏退左右？”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要做什么？”
“臣女的法子，有些特别，不便让外人看见。”林姝坚持道。
皇帝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看了一眼床上已经快不行的萧澈，心一横，沉声道：“好，朕就信你最后一次！都退下！”
很快，营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皇帝，昏迷的萧澈，被绑着的刺客，以及林姝。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办法？”皇帝看着她，语气里依旧带着怀疑。
林姝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那个刺客面前，缓缓蹲下身。
她看着他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忽然笑了。
“我知道，你不怕死，也不怕疼。”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刺客的耳朵里，“你们北狄的勇士，最看重的，是荣耀，是信仰，对吗？”
刺客的瞳孔，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
“你以为，你在这里宁死不屈，就是为了你的可汗，为了你的国家尽忠？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成为英雄？”
林姝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我告诉你，你错了，大错特错。”
她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的主子，早就把你卖了。”
刺客的身体，猛地一僵。
林姝继续用那魔鬼般的声音，往他的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你以为，今天这场刺杀，目标真的是大周的皇帝吗？”
“你以为，你手中的冰魄，真的是为了对付皇上准备的？”
“你再好好想想，为何你们的计划，会这么轻易地就暴露？为何靖安侯世子，会那么巧地就挡下了第一支箭？”
“还有，那个给你们递消息，帮你们把神药千年雪参送到围场，用来当做第二层保险的丞相府二小姐，为何她的药，偏偏是解千日醉的，而不是解冰魄的？”
刺客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那双充血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动摇和惊骇。
林姝知道，她的攻心计，起作用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陡然转冷，充满了怜悯和嘲讽。
“你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被用来试探靖安侯府，试探我林姝的弃子罢了。”
“你的主子，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你活着回去。”
“你死在这里，他会为你风光大葬，追封你为英雄。可你的家人呢？他们会因为你的愚蠢和失败，被你的主子，当成祭品，血祭北狄的战旗！”
“不……不可能！”刺客终于崩溃了，他疯狂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叫，想反驳，却因为被卸了下巴而说不出完整的话。
“不可能？”林姝冷笑，“那你告诉我，解药在哪里？”
“你若说出来，你就是叛徒，你的家人，会因你蒙羞，被你的族人唾弃。”
“你若不说，萧澈死了，你的任务也算失败，你的主子为了泄愤，一样会杀了你的家人。”
“横竖都是死，你选哪一个？”
林姝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将他所有的信仰和坚持，都凌迟得血肉模糊。
刺客彻底崩溃了。
他看着林姝，眼神里再无恨意，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他疯狂地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他想说什么？”皇帝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问道。
林姝走过去，将他的下巴重新接了回去。
“咔哒”一声。
刺客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用一种沙哑破碎，充满了绝望的声音，嘶吼道：“解药、解药在我的靴底夹层里。”
“那不是解药，那是……那是另一半的冰魄原液，两相结合，才是真正的解药！”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脑袋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解药，到手了。
“快！拿过来！”
皇帝一声令下，李太医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手忙脚乱地脱下刺客的靴子，果然在鞋底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着的小瓷瓶。
他打开瓶塞，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千年雪参的至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陛下，是至阳之物！是解药！”李太医激动得老泪纵横。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李太医用最快的速度调配好了解药，小心翼翼地给萧澈喂了下去。
解药入口，效果立竿见影。
只见萧澈身上那层骇人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脸上和嘴唇上的青紫色也渐渐褪去，恢复了一丝血色。
手臂上那狰狞的伤口，虽然依旧可怖，但那股不断蔓延的黑气，却像是遇到了克星，迅速地消散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的呼吸变得平稳有力，脉象也从之前的若有若无，恢复到了正常的频率。
“毒解了！”李太医诊完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太好了，澈儿，我的澈儿！”侯夫人扑到床边，握着儿子已经恢复温度的手，喜极而泣。
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林姝站在人群的外围，熟悉的疼痛感再次涌来。
她刚刚偷偷用了言灵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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