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胤少年豪迈,丝毫不顾忌陈婉清曾想杀他灭口的事实,眼中都只看得见她一人。
陈婉清一身男装容貌清俊无双,她诚恳道歉,为犯下的错误,求得秦胤原谅。
两人一句接一句,谈的热闹投机。
萧信一双浓眉紧皱,下颌紧绷,握拳的手指节泛白。
秦胤脸微微发红,他越发旁若无人,看着陈婉清问:“你嫁萧信,是他强迫你的吗?”
看那模样,但凡陈婉清说个不字,他能立时带她走。
陈婉清摇头,“不是。”
秦胤转头看萧信一眼,眼中满是不解:“那你为什么嫁他?”
“我仰慕他。”
秦胤神情一黯,看那表情,恨不得陈婉清仰慕人是他。
萧信唇角微扬,眼眸却愈发幽深。
仰慕,却并不是爱慕。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萧信强压心中异样,走了过去,“昭德郡王,听闻晋王车驾即将入京,我劝你还是先行回晋地避一避风头。”
“免得你那父王,活生生将你抽死。”
秦胤面色难堪,“回晋地,我父王就不抽我了么?”
“在京都,好歹还有太子叔父和皇祖父庇佑一二。”
萧信给他指了条明路,“你走时,去东宫再哭一场,太子殿下心软,必定拨人手护卫你。”
“有了太子的人手,你还怕什么?”
“大不了,我给你一道令牌,你带回去,若是有个不测,你也能调动晋地卫所兵力,护你一护。”
“有这两道保命符,你也不惧你父王了!”
秦胤顿时喜出望外,他看陈婉清一眼,拉着萧信走到一旁:“萧大人,我知道您是好人。”
萧信微微挑眉。
“虽然您抢走我心上人,这事做的不地道,但我打心眼里感激您。”
萧信眼神警惕。
秦胤嘿嘿笑着:“您看,我回晋地之后,能不能给二小姐写信?”
萧信看陈婉清一眼,脸色一沉,“写信做什么?”
秦胤搓着手,“您看,您也知道,我这脑子,不比你们转的快,要是有什么难题....”
萧信冷眼看他,“好,我必定帮你转交给她。”
“那就好。”秦胤依依不舍的看陈婉清一眼,“我得走了,要是你哪天出京,记得来晋地,我必定好好招待你。”
陈婉清答应下来。
目送着秦胤走远,陈婉清心里感慨万分。
她收回视线,却见萧信正盯着她看。
“怎么了?”
萧信深深看她,“你仰慕我?”
“几时的事情,我如何不知?”
陈婉清的心“咚”的一跳,她瞬间收回目光,“昭德郡王走了,我先回内院,你忙罢。”
她匆匆出了书房,脚步越走越快。
走到长廊尽头,她回头去看,萧信依旧立在原地,遥遥看着她。
陈婉清转头就走,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
锦衣卫。
诏狱深处牢房。
一缕日光,从高墙之上巴掌大的气孔中照射进来。
光柱间,万千尘埃翻滚不休。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衣衫脏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立在光柱间,仰望着那耀眼日光,眼中满是渴望。
牢房外隐隐传来狱卒议论声: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个月咱们又要多发一笔银子!”
“真的?”
“上次武茂入狱,上上下下不发过了吗?”
“你们忘了,月初咱们萧大人不是娶了那齐国公府的陈二小姐吗,咱们去喝喜酒,大人不收贺礼不说,还发话下来,这个月发双俸,叫咱们这些兄弟沾沾喜气!”
“大人说了,他娶妻是难得喜事,自然要咱们上下一道庆贺庆贺...”
一众狱卒轰然大乐,“咱们大人想必是十分满意这门婚事!”
“你这不是废话?”
有人啐他:“国公府的小姐,又是圣上亲封的德阳乡主,谁娶回家,睡觉都能笑醒!”
“那是,你没看着咱们大人宝贝的那样儿!”
众人正七嘴八舌的聊着,却听“扑通”一声,牢房门被撞的一震。
一个狱卒手中鞭子,瞬间抽了过去:“你找死?”
一张脸几乎要从栏杆中挤出来一般,五官变了形,“你说谁?”
“你们大人娶了谁?”
牢房中的人,双手死死扒住牢门,乱蓬蓬的头发胡子中,一双眼睛深深凹陷,亮的吓人。
“你们萧大人娶了谁?”
那些狱卒上下打量着他,“自然是齐国公府的陈二小姐,德阳乡主!”
牢房中的梁廷鉴神情茫然:“德阳....乡主?”
“陈婉清成了乡主?”
“还嫁给了萧信?”
“不可能!”他猛然厉喝:“萧信明明是太监!”
“她怎么会嫁给一个太监?”
“唰”的一声,凌厉破空声响起。
梁廷鉴顿时惨叫一声,脸上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我们大人,也是你这贼配军该砍头的,能妄议的?”为首的狱卒挽着手腕上缠绕的鞭子,对着旁边啐了一口,眼神不屑:“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胯下缺了三两肉,跟太监,有什么两样?”
那狱卒阴森森一笑,“我倒忘了,宫中太监也不像你这般....”
“肮脏!”
轻轻两个字,牢房中那人眼神瞬间变了,欲要噬人一般。
“看什么看?”那狱卒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这诏狱上上下下,谁人不知你被百十个男人玩过?”
其他狱卒纷纷不屑,“我要是他,早一头碰死!”
“还有脸苟活,简直是给祖宗蒙羞!”
众人顿时轰然大笑起来,谈笑间走远了。
牢房中的梁廷鉴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外界的消息了,陈婉清的消息落入耳中,宛若惊雷一般。
陈婉清何时成了乡主的?
梁廷鉴踉跄着后退,跌在阴影中,眼中满是茫然震惊。
自宁国府黑虎寨被抓后,他被关入县衙大牢,可随之而来的,是他不堪回首的几日几夜....
梁廷鉴神色木然,仿佛一瞬间又回到县衙牢中....
他原本以为,就算是落在官府手中,只要联络上那人,必定能全身而退,谁知那些人只是象征性的问上一句,土匪们就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将他压在身下....
梁廷鉴死死闭眼,浑身颤抖着,竭力将脑海中的情形驱散,他原以为那就是此生的耻辱,谁知那只是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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