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尔忱一行人回到京城的第二天,谢迟望就被他皇兄召入宫中了,而赵尔忱,则是将这些天写的游记和策论收拾收拾,就去温国公府见宋时沂了。
赵尔忱背着书箱,大摇大摆的进了宋时沂的院子,一进去,就见宋时沂在水榭凉亭作画。
宋时沂感觉到有人来了,抬眼一看,是瘦了一些的赵尔忱,欣喜的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迎了上去,笑道:“终于舍得回来了?比原定回来的日子还晚了半个月。”
“路上耽搁了些,没办法嘛。”赵尔忱将书箱给宋时沂拿着,走进凉亭,在躺椅上躺下,“时沂叔,你知道吗?我这一路走过去,都能听见你的名字,你走过的每个地方都还记得你。”
宋时沂将手里的书箱放在桌上,一边打开一边回话:“是吗?那你怎么不记得我,我分明说过十日一封信,你数数你总共来了多少信。”
赵尔忱大惊,“难道不是十日一封吗?”
宋时沂抬眼,故作认真道:“你的那些信我可数过了,按照你出去这些日子算,大约是十七八日一封。”
赵尔忱躺了回去,“有时候不好寄信嘛,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她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点头。
宋时沂都被她这样子逗笑了,向她招手,“过来。”
赵尔忱立即坐起身,走到宋时沂的跟前,等待着他的吩咐。
宋时沂放下刚拿起的书,转身捧着赵尔忱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皱眉道:“怎么瘦了这么多?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吗?殿下不是与你同去了,怎么还会如此?”
赵尔忱皱巴着脸,“时沂叔,我母亲她们看不出来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样?我这不是瘦了,是结实了。”
宋时沂松开她的下巴,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接下来一个月,你得给我吃到原来的样子,瘦巴巴的进考场可考不出好成绩来。”
“哦。”赵尔忱郁闷的嘟囔,“时沂叔,你变了,你变得只关心考试成绩,不关心我了。”
宋时沂听了这番控诉,挑了挑眉,从桌上果盘拣起一个果子,塞到赵尔忱嘴里,“你这话亏心不亏心?我何时不关心你了?”
赵尔忱仔细一想,好像也没有哈,然后心满意足的啃着果子躺回躺椅上,看着宋时沂翻阅她的游记,吹着微风,观赏着宋时沂还没画完的那副夏日水榭图。
赵尔忱来之前所说的整理就是将这些天写的东西通通塞进木箱,什么东西都混在一处了,宋时沂耐心的将她这些天写的游记理出来,放到一边,打算晚上再看。
“忱儿,出去这些天,感觉自己有什么改变没有?”宋时沂看向赵尔忱,笑着问道。
赵尔忱想了想,“有,但是我说不出来具体有什么变化,只感觉自己变化很大。”
“那这就是游学的最大益处了。”宋时沂赞道。
赵尔忱直起身,期待的问道:“那时沂叔,你感觉我有什么变化没有?”
宋时沂手上的动作不停,“我?”
“对,你。”赵尔忱点头。
宋时沂抬眼看向赵尔忱,若有所思道:“忱儿的精气神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你的文章也不再浮于表面,而是脚踏实地、言之有物。”
赵尔忱惊了,“我真有这么大变化?”
宋时沂微微点头,“那是自然。”
赵尔忱放心的躺回去,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是吗?时沂叔,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宋时沂侧头瞥一眼赵尔忱那悠哉游哉的模样,不禁对自己刚刚做出的评价产生了一丝怀疑,但赵尔忱转头看他时,那一丝怀疑又烟消云散了。
忱儿这样就很好。
赵尔忱躺在躺椅上,听着宋时沂点评她的文章,总的来说,比从前强了许多,能指出的不足也很少了。
赵尔忱问道:“时沂叔,我现在这样去考秋闱,能榜上有名吗?”
宋时沂将书卷起来,走到赵尔忱身边,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假意嗔怪道:“何必妄自菲薄?你如今的文章,拿去春闱,也是有一争之力的。”
赵尔忱听到这般夸赞,悬着的心就放回了肚子里,拉着宋时沂在她旁边坐下,然后就开始吹牛:“等明年春闱,我中个状元来,叫别人知道,宋时沂的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给时沂叔你增光添彩。”
宋时沂听了这话,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增光不增光,有什么要紧的?你别太为难自己就是了。”
他细心叮嘱道:“进了考场后,若是身体不适,躺下歇着就是,三年后再考也是一样的,千万不可逞强。”
几百年来,病倒在科举考场的学子数不胜数,在考试期间,谁也不能进出,即使考生病得快死了,也不能请大夫进去或送考生出来,可以说只要军队没打进贡院,贡院的门就不会开。
考场内的考生病得再重,也得全部考生考完后,才能将生病的考生抬出来。是以,死在科举考场的考生也屡见不鲜。
赵尔忱虽身强体壮,但贡院那环境也熬人,而且生病这事也是说不定,再加上贡院的号房环境不一,身子骨强的未必就高枕无忧了。
宋时沂生怕她万一病倒了,却还要逞强做题。
“不要仗着自己身子骨好,就想着熬过去,我曾也有个同窗,平日里身强体壮,进了考场后不知怎的就病了,得亏他是中期才病倒的,若是早两天就病倒,他未必能熬到出考场。”
宋时沂想起旧事,仍是一阵叹息,那个同窗出考场时已是命悬一线,从此留下终身阴影,不再科考,帮家里打理生意去了,本来以他的学问是可以桂榜有名,从此获得官身的。
赵尔忱咽了咽口水,“时沂叔,我知道的。”
谢迟望把她送进科举考场还好说,毕竟此事隐蔽,只要不严格搜身就行,但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生病的自己带出考场,这就超出谢迟望的能力范围了,承平帝不可能同意为了自己而派人攻打贡院。
赵尔忱被宋时沂吓唬了一番,对待八月的秋闱也多了几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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