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秋水般沉静无声。
唐雨薇心头一转,灵机一动,立马改变了主意。
她轻巧地将簪子从自己手中抽回,转身几步走到宋衍面前,不由分说地把簪子往他手里一塞,笑嘻嘻地说:“宋衍哥,你来给姐姐戴上呗?这才显得有诚意嘛!”
“我可搞不定这个。”
宋衍下意识地推辞,嘴上说得轻巧,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调侃与逃避,可他的眼神却根本没听使唤,早就悄悄飘向了角落里的萧玉希。
她低着头,纤长的手指轻轻点过簪子上细腻的缠枝花纹,像是在确认每一处雕刻的深浅与走向。
昏黄的灯光斜斜洒落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衬得肌肤如凝脂般透亮,仿佛被一层薄雾温柔笼罩着,静谧得令人心颤。
“直接插进发髻就行啦!”
唐雨薇见他还在迟疑,急得直跺脚,两手比划得像在画地图,“你看,就这样——往上一插,再一拧,稳稳当当!哪有那么难?”
宋衍耳朵虽听着她说话,可视线依旧黏在萧玉希身上,连眨一下眼都不舍得。
直到唐雨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猛然回神,尴尬地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唐雨竹一直坐在镜前,手里轻轻整理着袖口的褶皱,从铜镜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宋衍那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也看到了萧玉希低头时微微泛红的耳尖。
她脸色却没有半点波澜,平静得像一口深井,连眼角的笑意都未多牵动一分。
她自己伸手拿过那支玉簪,动作熟练而从容,手腕一翻便稳稳地别进了发髻之中。
银簪入发,流苏轻颤,映得她眉目愈发清丽。
接着,她又从妆匣中取出两对耳环,一对是金丝掐花、熠熠生辉,另一对则是圆润莹白的珍珠耳坠。
她把两对耳环在眼前轻轻晃了晃,珍珠随光线流转泛起柔光,金饰则折射出贵气逼人的色泽。
她淡淡一笑,语气随意地问道:“金的,还是珍珠的?你们给个意见。”
“都行。”
宋衍答得心不在焉,声音干巴巴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敷衍得有些明显。
唐雨竹手上一顿,指尖停在耳环边缘,目光倏地冷了一瞬。
她没有回头,只是猛地在镜子里剜了他一眼,那一眼如刀锋掠过水面,无声却凌厉,直刺人心。
屋内忽然安静了一瞬,连唐雨薇都不敢再乱插话。
“……珍珠吧。”
宋衍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干巴巴地补了一句,声音比刚才多了几分认真,却又透着明显的紧张。
“那你帮我戴上。”
唐雨竹转过头来,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商量,像是下了某种命令,又像是故意给他一个考验。
宋衍磨蹭了半天,像是拖延时间般左看右看,最后才不情愿地伸手拿起那对珍珠耳坠。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一缩,他盯着耳环看了半晌,才嘟囔道:“这玩意怎么戴啊?看着小巧,操作起来还挺麻烦。”
“找耳洞,穿进去不就得了。”
唐雨竹头也不回,语气温淡,却字字催命。
他只好硬着头皮凑近,小心翼翼地研究起姐姐的耳朵。
那耳垂小巧玲珑,肤色白皙,珍珠耳钉的针尖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像是在嘲笑他的笨拙。
他一只手拿着耳环,另一只手试探着去碰她的耳垂,结果手指刚一接触,就被烫到了似的猛地缩回。
“别抖啊……”
他小声嘀咕,额头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明明就是戴个耳饰,却搞得像是上刑场一般,引得屋里其他人都围了过来,好奇地探头瞧热闹。
苏媛站在一旁看得直摇头,终于忍不住开口:“三爷,你这样可不行!耳朵会动啊,一只手哪稳得住?左手捏住耳垂固定,右手拿耳环往前送,两边配合才成。你这是想把人耳朵戳穿了吧?”
“看准位置,直接捅进去就行了嘛!”
唐雨薇性子急,看得手痒,干脆一步跨上前,一把抓住宋衍的手腕,强硬地将他往唐雨竹耳侧推去。
她边推还边笑嘻嘻地说:“都快成一家人了,你还客气啥?总不能拜堂那天还得请人帮忙穿耳环吧?那多丢人啊!”
一句话说完,满屋子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有人掩嘴轻笑,有人拍腿叫好,连一向沉稳的林金枝都忍不住抿唇偷笑。
林金枝坐在对面的罗汉床上,慢条斯理地摆弄着自己的发饰,手里拿着一支素雅的银钗,似乎对教宋衍戴耳环这等琐事毫无兴趣,并未掺和进来。
可她耳朵却竖得老高,眼角余光一直扫着那边的动静,八卦精神一点都没落下。
这时,她悠悠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促狭:“你们两个啥时候办事啊?外头传得满城风雨,都说宋三爷要娶唐家大小姐了,你们反倒按兵不动,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都等着喝喜酒呢!这酒席菜谱我都替你们想好了——头道菜就得是珍珠翡翠白玉汤,寓意美满!”
“什么风言风语,我自己都没谱。”
唐雨竹一边扶正头上的簪花饰品,一边对着镜子微微一笑,唇角缓缓扬起,弧度精致得像是画出来的一样,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
她语调平静,仿佛外面的流言蜚语不过是吹过耳畔的一阵风,连衣角都未曾掀起。
紧接着,她忽然偏头看向宋衍,眸光微闪,轻声问道:“宋衍,你听说没?说咱们要订婚了——唔!”
话音未落,她自己先捂住了嘴,像是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脸颊竟难得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话音未落,耳环的尖端终于穿过了耳垂,可因为用力过猛,针头不知碰到了哪一根细小的神经,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疼得她整张脸都不由自主地皱成了一团。
“嘶——”
萧玉希猝不及防,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捂住耳朵,眉头紧紧拧起,额角甚至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萧玉希突然闷哼一声,身子微微晃了一下,赶忙撑住桌沿才站稳。
她缓缓摊开手掌,低头看去,指尖赫然冒出了一滴鲜红的血珠,在白皙的皮肤映衬下格外醒目。
原来是那支银簪的尖端不知何时划破了她的指腹,细小的伤口虽然不深,但血却顺着指节缓慢渗了出来,像一粒凝固的红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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