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单叹一声：“找我干什么？”
“我想谢谢你，”女孩声音欢快，“谢谢你帮我，如果不是你救我的话，我可是会被那些坏人杀掉的。”
“不会，”梁单说，“她们杀不了你的。”
“可是我很害怕呀，”女孩很委屈，“好害怕呀。”
梁单蹲下去，把女孩放下来，出乎意料，女孩没有赖着她不放。
梁单没站起来，就这样直视着女孩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大，瞳孔是粉色的，看起来有一种人畜无害的味道。女孩的眼睛始终水润，下眼睫毛在眼睛上贴着，圆圆的脸蛋看上去很显肉态。
“你几岁？”梁单问
女孩说：“我也不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但是我好像已经出生很长时间了。”
梁单说：“你之前骗我。”
“我骗你什么？姐姐，我怎么会骗你呢？”
梁单说：“你跟我说，你的妈妈和姐姐都被杀掉，可是事实上，真的有这两个人吗？你还告诉我你们经常去海边，但是这边好像没有海吧？”
女孩抿着嘴，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可是如果我不说的可怜一点，没有人会愿意救我的。你也是一样，你也会眼睁睁看着我死，看着他们把我杀掉！呜呜呜。”
“我不会，”梁单无奈，“即使你不长现在这个样子，即使你什么都不对我说，我也不会任由她们在我面前杀你。”
“真的吗姐姐？我还以为是因为我长得这么可爱，所以你才愿意帮我的。”
“不是，”梁单说，“我承认你的长相确实更让人可怜，更让人于心不忍，但是不会于心不忍的人，面对什么情况都不会于心不忍。”
女孩嘻嘻一笑，露出两颗切了的门牙：“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和那些坏人都不一样。”
“我们是一样的。”
“怎么会呢？她们总是想要伤害我们。”
梁单说：“只是因为我和她们所站的立场不同，如果我和她们站在同样的角度，未见得不会做出相同的事情。”
这话是真的，尽管梁单总是在被扣上善良的帽子，但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善良，她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和其他人经历的事情不同而已。
梁单说“能不能告诉我，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穿着我给你的魔法袍？”
“我舍不得穿姐姐，这可是我收到的第一件礼物呢。如果我把它弄坏的话……”女孩脸色阴沉，暗自咬牙。
“没关系。”梁单说着拿起手中的魔杖，重新尝试制造魔法袍，让人意料之外，这一次一次成功。
梁单将新做好的魔法袍披在女孩身后，说：我之所以给你这件魔法袍，是因为希望你不要被人伤害。可是我没想到，它会成为你伤害别人的理由。”
梁单一字一顿：“如果一开始这样会这样，那我宁愿不给你这个。”
在梁单将新的魔法袍披到女孩肩后时，女孩露出满心欢喜的笑容，而梁单的话说完，女孩的脸色已经阴沉到能够滴出水来。
梁单依然蹲着，即使腿酸也不打算站起来，她就这样和女孩平视着，看着那个粉色的眼睛，里面波澜起伏。
至少，至少她是一个有情绪的人，不像没有情绪的赵双双那么可怕。
梁单这样想着，等待女孩的话。
可是半晌过去，女孩什么都没说，只是这样定定的看着她。
梁单问：“你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吗，或者想要跟我解释什么。”
梁单说完，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太过自恋，她只是给人家一件魔法袍而已，怎么就认为人家有义务对她解释什么。
女孩垂下眼睛，长长的上睫毛将眼中的情绪全部隐藏：“我解释有用吗？姐姐，你现在已经认定我是一个坏蛋。认定我是一个乱杀无辜的人！我伤害了你的人类伙伴，我杀死你的魔法师同类，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我根本就不配被你救下来，你根本就不应该救我的……你后悔救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单说。
女孩抬高声音：“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就是在怪我，你就是讨厌我，我就知道是这样，所有人都讨厌我，从来都没有人会喜欢我。”
梁单摸摸女孩的头：“我不是说你不可以杀人，我也不认为你们杀人一定是错的。毕竟这是一场屠杀，是一场战争，如果你们不杀人的话就会被人杀，但是我只是不希望你杀人的理由只是一件衣服。”
“我可以杀人。”女孩重复。
“当然可以，”梁单说，“人可以杀怪物，怪物也可以杀人，大家之间是平等的，没有谁活该被杀。”
“可是姐姐，”女孩问，“你是那么善良的人，看见那么多人死去，你难道不觉得心痛吗？你难道不伤心吗？”
女孩每说一句，就会向梁单更靠近一点。她的话掷地有声，眼神中带着挑衅。
“我伤心，”梁单说，“不管是人还是怪物，看到那么多尸体，看到大家互相残杀，我都很伤心，我希望谁也不用死。”
“谁也不死？姐姐，你为什么比小孩子还天真啊？”
梁单说：“没有试过。”
“什么意思？”
“你们没有试过，不管是人还是怪物，你们都没有尝试过，如果大家能和和平平，什么都不做，谁也不伤害谁会是什么样子的，你们都没有尝试过就说不行。”
“姐姐，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我不是。”梁单干脆承认。
“是啊，你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你不能理解，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不可能和解！”
最后两个字，被女孩咬的尤其重。
梁单沉吟片刻，问：“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见几个怪物，她们说在上一任老大吸血怪死去之后，有一个新的怪物接任她的工作。那个人，那个新的首领是你吗？”
“是我。”女孩一仰脸，颇为骄傲的样子。
“我是她们的新首领，是我号召她们屠杀人类，也是我抓住那个老东西，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想怎么样？你要不要杀我为那些惨死的人类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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