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星阁有独立的湢浴,只有一处天窗,午后阳光偏移时整个空间就变得昏黄。
浴桶里的水气就在昏黄的光亮里摇晃,乔如意刚准备对着行临上下其手,就见行临的身子又栽歪了。
不清醒的人坐不住。
乔如意也豁出去了,半跪在浴桶边,额角还带着未干的水珠,衣襟湿透贴在身上。
她努力将行临的上半身托住,让他靠在自己肩头,这具平日挺拔如松的身体此刻沉得吓人,冰凉得像一块万年寒铁。
乔如意在心里默默祈祷——
沈确啊、周别啊,你俩得赶紧回来啊,哪怕先回来一个呢。
“行临?”乔如意低声唤他,嗓音因用力而微哑,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来解他身上被水浸透的衣衫。衣襟散开,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微微泛红,肌理依旧分明,水珠顺着锁骨凹陷处滑进更深处。
乔如意的呼吸滞了半拍,指腹不经意擦过他冰冷的皮肤,像被针扎了一下,迅速缩回,又不得不继续。
腰带扣死死打着结,她俯身靠近,几乎贴上他的胸口才能看清。
发丝垂落,扫过他颈侧,行临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喉间发出一声极低的闷哼。这一点几不可闻的声音却像火星落进她血脉,烫得她指尖一抖。
“别乱动。”乔如意低声呵斥。
说完连自己都愣了一下,是说给他听的吗?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终于扯开腰带,湿透的中衣彻底散开。
乔如意深吸一口气,双手探进水下,托着他的腰,将衣衫一点点扯出来。
蒸汽升腾,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她眼底翻涌的情绪。
水面没过他胸口,他肌肉骤然绷紧,又缓缓放松,薄唇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乔如意没退开。
她单膝跪在桶沿,一只手稳稳垫在他脑后,另一只手撩起热水,顺着他紧绷的肩颈缓缓浇下。
水流冲刷过他胸膛时,她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凸起的肌理,滚烫的水温与冰凉的皮肤形成剧烈反差。
行临的睫毛颤了颤,依旧昏沉,却在潜意识里微微侧头,冰凉的唇畔擦过她腕内最柔软的那寸皮肤。
乔如意的呼吸乱了节奏。
“行临,你最好赶紧醒!”她声音低哑。
想的是,可千万别让水凉了,时刻添热水才行。
热水漫过行临的锁骨,蒸腾的雾气里,乔如意眼底那点隐忍的火光愈发灼人。
非礼勿视,是这个理儿不假,但这种情况下,要她怎么能不看呢……
-
好在上天也没太为难她,在行临泡在浴桶里开始呼呼冒汗的时候,沈确三人回了踏星阁。
看见沈确和周别的这一刻,乔如意终于明白什么叫看见救星了。
她一手搭在沈确的肩膀上,一手搭在周别的胳膊上,激动地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陶姜诧异得很,“怎么了这是?”
沈确一下反应过来,脸色一变,“不会是行临出什么事了吧?”
乔如意朝着湢浴的方向指了指。
沈确二话没说就进去了,周别也吓得不轻,紧跟其后。
……
“琉璃狻没事,行临回来的时间把控得正好,药粉的药效差不多也散了,拿了暗河的水,沈确装模作样一通操作,等琉璃狻又开始胡蹦乱跳了,我们也就回来了。”
陶姜跟乔如意简单描述了他们离开后的情况。
“镇夷王没有怀疑,见琉璃狻没事了,估计他今晚能睡个好觉。”
乔如意想到了那暗河的水,“琉璃狻碰了那水吗?极其寒凉。”
“我们也察觉倒了,所以偷偷把暗河水倒掉了。”陶姜说。
说白了琉璃狻只是个幌子,去暗河里找东西才是关键。只是没想到行临只是趟了暗河,回来就能昏倒,单从他的体质来看,不至于会这样。
只能说暗河绝非普通河流,否则怎么连行临都没顶住?
“多年朋友就是心有灵犀。”陶姜笑道,“行临提前走了,沈确和周别就觉得不对劲,赶紧糊弄完往回赶。”
说到这儿,她眼神暧昧,“早知道是泡澡这件事,他俩也不用这么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有了沈确和周别,行临的“出浴”就顺利多了。
经过这一遭,乔如意烧洗澡水都烧出经验了,保持了浴桶里的水温,倒是真把行临体内得寒气逼出了不少。
沈确和周别算是成功收了个尾,给行临换了干爽的衣物,将行临背回床上,又叫了郎中来踏星阁。
郎中给行临号了脉,临走时开了方子,周别马不停蹄地去抓药,药抓回来,沈确已将小药壶备好,开煎。
依照郎中的话是无大碍,并且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大人的身体十分强壮。”
乔如意心思缜密,额外给了郎中一笔钱。
那郎中也是个聪明人,接了钱马上道,“您放心,今日老夫从未到过的踏星阁。”
行临的体温在慢慢恢复,呼吸也变得平稳,虽说还没醒,但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大事。
于是,陶姜就开始八卦了。
“郎中说行临身体强壮的时候,你脸红什么?”
乔如意坐在桌旁,桌面上放着数块从暗河里带回来的石头。
她瞪了陶姜一眼,“你就不能问点有营养的?”
“有关男色的事儿还没营养?”陶姜故作诧异。
乔如意哼哼笑了两声,扭过身,没打算应答她这个问题。
陶姜将椅子往她身边一搬,坐下,接着追八卦,“是全扒光了?”
乔如意细细擦拭着石头,也不回避,“不然呢?他浑身上下冷得像个冰坨子,衣服扒光了才能更好地散寒。”
“所以,你该看的都看了?”陶姜忍笑。
乔如意放下手里的石头,又拿起了一块,“都脱成那样了,肯定也是看到的……”
她转头看陶姜,强调,“那个场合,眼神有时候是管不住的好吧?”
“能理解!”陶姜十分共情,“换成是我,我也管不住双眼。”
乔如意一挑眉,“是吧,这不是理智能控制的。换做是沈确,你肯定也看。”
陶姜连连点头,“肯定的。”
乔如意觉得心里舒坦了,看吧,这是人的天性,有时候真没法受道德、礼教的管束。
“哎,”陶姜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明知故问。”
乔如意手上的擦拭动作没停,“我又没看过其他人,没概念,对比不了。”
陶姜呵呵笑,“这都是明眼的事,跟你看没看过别人没关系,基本判断还是有的。”
乔如意停下动作,看着她,“你这么好奇,自己去看。”
陶姜翻了个白眼,“乔如意,如果行临现在是你男朋友,我绝不好奇,也绝不精神染指。”
“食色性也,跟是不是我男朋友有什么关系?”乔如意笑。
“挚友良人,当敬当远方。”陶姜文邹邹地说。
乔如意笑而不语。
“所以趁着你俩还没确定关系前,你就不打算跟我说说?”陶姜又恢复不正经。
乔如意放下石头,转过身来,眼里有光,仔细看,耳根子还有些微微泛红,“怎么说呢,简单总结就是,发育极好。”
陶姜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指着她,“乔如意!你还说你对他没感觉?你评价的时候脸都红了,这可不像你!”
乔如意这个人,在外界看来性子不羁,言词向来大胆,尤其是在面对秀色之人,不知情的都会以为她情事经验丰富,只有陶姜清楚,除了姜承安,她也没交过男朋友。
说到底就是个喜欢打嘴炮的人。
就这么一个人,今天在yy男子时竟不好意思了。
乔如意见她笑得花枝乱颤的,翻了个大白眼。“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倒好,拿我打趣是吧!”
不搭理她了。
陶姜忍了笑,“我这不是打趣,我是觉得你好像开窍了。”
“我的窍一直开着。”
陶姜抿唇笑,“所以?”
“所以,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思。”乔如意如实说,“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陶姜明白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就不再聊这个话题了。
“不过就是条暗河,怎么这么邪性?”陶姜拿起桌上有字的石头,“其他的都没字?”
乔如意摇头。
在确定行临没事后,乔如意这才有了研究石头的时间。有字的就那一个,质地也跟其他石头不一样。
“这是玉?”陶姜迟疑。
“只能说,像玉。”乔如意仔细看过,很类似玉石的质地,但肯定不是玉。
“现在要拓吗?我帮你准备材料?”
没等乔如意表态呢,就隐约听见沈确喊了一声,乔如意一激灵,抬眼跟陶姜对视了一眼。
陶姜不确定,“是……沈确的声音?”
乔如意马上起身,“去看看。”
-
是沈确的声音,急促紧张。
从行临房里传出来。
乔如意和陶姜冲到房间后,就见行临是醒着的,但不知怎么了,吐得稀里哗啦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子。
“怎么了?”乔如意愕然,快步上前,与此同时目光扫到了床边的那碗中药。
沈确见状,忙说,“跟这碗药没关系,他还没喝呢。”
事情是这样的。
沈确负责煎药,周别做起了苦力,将行临打湿的两套衣服给洗了。
边洗还边抱怨呢,觉得既然都是要把行临衣服扒光了再泡澡,如意就该在临下浴桶之前把衣服扒了,害得他多一洗一套。
又感叹要是有个洗衣机就好了,这里的人穿得还多,里三层外三层的。
沈确在旁边煎药陪着他,听着他吐槽,便打击他,就算有洗衣机也不能用,这些衣服的料子金贵,只能手洗不能机洗。
然后轮到自己抱怨,要是有电陶炉就好了,煎药也不用这么盯着。
周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说,煎药都要明火熬才行,我小时候生病喝药,我妈也是用这种药罐子慢慢熬呢,药效好。
药煎好了,衣服也洗得,两人回了房间。不想就见行临转醒了,两人还挺高兴,尤其是沈确,赶忙上前,将要碗搁置一旁,不料,行临睁眼第一件事就是趴床边吐了。
也幸亏周别进屋时还拿了个盆,打算再给行临擦擦汗。
盆就派上用场了。
行临吐得那叫稀里哗啦的。
但吐的却是……
黑沙!
所以沈确才惊愕喊出声。
乔如意也看见了黑沙,盆里的,还有地上的,脸色极其难看。
她搀扶住行临,一手轻拍他的后背,待他确定不再吐了,她接过周别递上来的湿帕子,擦拭了行临的额头和嘴角。
行临躺下后,又沉沉睡去了。
四个人谁都没离开房间,就盯着地上和盆里的黑沙,安静了好半天,周别迟疑开口,“是……游光吗?”
黑沙分明就是游光,虽然说,被行临吐出来的这些黑沙已没了“生命气息”,就是一摊儿死沙。
但怎么可能呢?
良久后她说,“我俩沿途都找过了,甚至他也下了河,河水里的沙子不是黑色的,顶多就是零星散游,没有成气候的游光。”
陶姜大胆想法,“游光能化水吗?”
沈确明白她的意思,游光化水,利用水气进入到行临的身体里。
“我没听行临说过游光能化水,还有,游光看见行临都避而不及呢,为什么要主动进入到他身体里?”
乔如意眉心微皱。
沈确看向乔如意,“你再好好想想,去往暗河的途中,或者在暗河的时候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异常情况?
乔如意冷静回忆着,想着想着,冷不丁就想到了那些士兵腰间的水囊。
她蓦地起身,从桌上拿过装了生姜黄连水的水壶。沈确见状,问,“水壶里装的不是水?”
“是士兵们喝的水。”乔如意将当时看到的和发生的事讲述了一番,又道,“如果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水壶里的水了。”
沈确接过水壶,打开闻了闻,皱眉,“这味道太难闻了!”
“能是水的问题吗?士兵们都在喝,怎么不见有事?”陶姜也拿过水壶闻了闻,果真,光是闻着就一股子苦涩味。
乔如意细细回忆当时的情况,眼睛微微一眯,转头看向周别,“麻烦你跑一趟了。”
“找郎中?”
“不,找那个醉汉。”
《九时墟》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随梦书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随梦书屋!
喜欢九时墟请大家收藏:(m.suimengsw.com)九时墟随梦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