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沈菲儿带着哭腔的尖叫声，“宋晚柠！你……你给我等着！”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宋晚柠站在原地，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小翠担忧地看着她：“晚柠姐……”
宋晚柠转过头，面色已经柔和下来。
“没事了。”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真没事了。去，把那半袋玉米面拿出来，今晚……咱们蒸玉米饼吃。”
“哎！”小翠响亮地应着，担忧瞬间被喜悦取代。
能吃饱饭，这就是天大的安稳和盼头了。
江知衡将粮袋和木箱都搬到屋檐下干燥通风的地方码放整齐，又将锄头镰刀仔细擦拭干净挂好。
他动作利落，没有多余的话。
只是在经过宋晚柠身边时，目光在她沾着灰土和汗渍的侧脸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深邃，带着不易察觉的探究和一丝……
欣赏？
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晚饭小翠吃得格外香甜，脸颊似乎也悄悄丰润了一点点。
那床旧棉絮被宋晚柠拆洗晾晒，又小心地将拿回来的棉花一点点絮进去。
清晨，天刚蒙蒙亮。
江知衡的身影便会出现在小院。
“这里。”宋晚柠指着靠近篱笆的一小块地说。
“嗯。”江知衡应了一声，手中的锄头已经落了下去。
宋晚柠便蹲下身，小心地将珍藏的豆角种子点进去，再仔细覆上土。
江知衡的目光偶尔会掠过她专注的侧脸，在她沾着泥点的手指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开，继续挥动锄头。
一时间，只有泥土翻动的沙沙声，还有两人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小翠主动承担起了力所能及的活计。
喂鸡、扫院子、拾柴火、给菜地浇水。
她人小力气弱，提不动整桶水，就用水瓢一点点地舀。
她学着宋晚柠的样子，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柴火码得整整齐齐。
宋晚柠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欣慰。
“小翠，真能干。”一次浇完水，宋晚柠看着小丫头累得红扑扑的脸蛋，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翠眼睛亮晶晶的，“晚柠姐，以后我还能做更多。”
一天傍晚，宋晚柠在灶房忙碌，准备煮一锅野菜糊糊。
小翠兴冲冲地跑进来，手里攥着几颗青白色的蛋。
“晚柠姐，你看，咱家的鸡下蛋了。”小翠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像是发现了宝藏。
宋晚柠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那几颗还带着母鸡体温的蛋，小小的。
她脸上绽开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太好了，小翠，这都是你天天好好喂它们的功劳。”
“那我们今晚……”小翠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期待。
宋晚柠看着那几颗珍贵的蛋，又看看小翠渴望的眼神，再看看院子里那个劈柴的身影，心念一动。
她捏了捏小翠的脸，“去，拿两颗，咱们今晚……炒鸡蛋吃！”
当油汪汪的炒鸡蛋端上小木桌时，浓郁的蛋香瞬间驱散了野菜的苦涩。
小翠几乎要流口水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盘鸡蛋。
宋晚柠给江知衡碗里拨了大半，又给小翠拨了一些，自己只留了一小撮。
“吃吧。”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知衡看着碗里黄澄澄的鸡蛋，又抬眼看了一下宋晚柠碗里那少得可怜的一点点，没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将自己碗里的鸡蛋拨了一大半回去，稳稳地落在宋晚柠的碗里。
“你吃。”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宋晚柠看着自己碗里突然多出来的鸡蛋，鼻尖猛地一酸。
她低下头，掩饰住瞬间发热的眼眶，闷闷地“嗯”了一声。
随后，夹起一块鸡蛋放进嘴里。
蛋香在舌尖炸开，混合着猪油的味道。
小翠吃得小嘴油汪汪，满足地眯起眼睛，“晚柠姐，江大哥，真好吃，比过年还好吃！”
刚吃过晚饭，收拾完碗筷，宋晚柠没神神秘秘地把江知衡和小翠叫进了她那间小屋。
油灯的光线昏黄，把她的小脸映得忽明忽暗。
她没说话，转身从床底下摸出两个粗瓷碗。
走到水缸边，舀了半碗普通的清水。
然后，她背对着他们，飞快地用手指搅动了一下碗里的水。
这才转过身，把碗递过去，脸上带着点小紧张，“来，喝点水，解解乏。”
小翠最信任宋晚柠，想都没想，接过来就“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水刚咽下去，她整个人就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像见了鬼似的看着手里的碗，又看看宋晚柠，结结巴巴地说：“晚…晚柠姐，这水好甜，喝下去浑身都好舒服，一点都不累了。”
江知衡没立刻喝。
他接过碗，先看了看碗里清澈的水，又抬眼深深看了宋晚柠一眼。
宋晚柠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但还是努力挺直了腰板。
江知衡这才端起碗，凑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他的动作瞬间顿住。
他眉头猛地一拧，眼神里的震惊完全藏不住。
这水……
简直清冽得过分，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甘甜，喝下去，一股暖流瞬间从喉咙滑到胃里，然后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干了一天活儿的疲惫感，筋骨里一些陈年的酸涩感似乎都缓解了。
这绝不是普通井水！
他猛地抬头，目光紧紧锁住宋晚柠，“这水，哪来的？”
宋晚柠深吸一口气，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压低声音，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是好东西。具体哪来的，你们别问。但是，”
她目光扫过震惊的小翠和眼神江知衡，一字一句地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翠知。”
小翠立刻用两只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用力点头，眼睛里全是害怕，还有对宋晚柠的信任。
江知衡紧紧盯着宋晚柠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垂下眼，看着碗里清澈见底的水，再抬眼时，眼神更深邃了些。
他重重地点了下头，声音低沉，“知道，放心。”
宋晚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肩膀都松了下来。
虽然和江知衡接触时间还不算太长，但是她知道，只要江知衡答应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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