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玻璃的反光在深灰色墙壁上投下一块不规则的光斑，随着监控屏幕的闪烁轻轻晃动。
陆观澜站在玻璃后，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身前的合金桌面，发出 “笃、笃” 的轻响。他穿着一身绣着暗金色云纹的黑袍，领口处别着一枚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篆书 “隐” 字，散发着淡淡的威压。花白的头发用一根玉簪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深邃的眼睛，正透过玻璃，死死盯着屏幕里的身影。
屏幕上显示的是医疗室的画面。林渊坐在病床上，左臂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思索什么。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偶尔会下意识地摩挲手腕上的灰色纹路，那里的污染值已经降到了 17%，比刚被带进来时减轻了不少。
“混沌污染 10% 时就觉醒了技能组合，还能自行净化污染……” 陆观澜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屏幕里的人，“历代觉醒者中，最快的也要到 20% 污染才会初步觉醒，而且大多是单一技能。这小子的适应性，倒是个异数。”
站在他身后的年轻弟子恭敬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屏幕：“长老，监测数据显示，他的【鬼影迷踪】已经达到了熟练级，【力量强化】的运用也比普通觉醒者更精准，似乎…… 能根据战况自主调整消耗。”
“哦？” 陆观澜挑了挑眉，敲击桌面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能自主调整？这倒是有趣。一般的觉醒者，技能都是固定模式，像他这样能灵活掌控的，百中无一。”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里林渊的手上。那是一双很普通的手，指节分明，掌心有厚厚的茧子，显然是做过体力活的。但就在刚才，这双手还能爆发出砸碎护士怨头颅的力量，也能在被锁魂索束缚时，精准地捏碎阴气样本试管，不让镇魔司得到完整的证据。
“心性也不错，够冷静，也够谨慎。” 陆观澜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被 073 队抓住时，没有慌乱，面对测谎仪也能保持镇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种人，要么是天生的智者，要么…… 就是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磨砺。”
弟子不敢接话，只是默默地递上一份文件：“这是他的初步档案，还有 073 队的审讯记录。”
陆观澜接过文件，随意翻了翻。上面的内容和赵坤之前看到的差不多，伪造的身份，模糊的来历，唯一的亮点是他对抗妖鬼的记录 —— 从腐尸妖到怨婴鬼，再到护士怨，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甚至反杀对方。
“能从 d 级妖鬼手下活下来，还能弄到阴气样本……” 陆观澜的手指在 “护士怨” 三个字上轻轻点了点，“这可不是光靠运气就能做到的。他对妖鬼的习性，似乎比我们预估的更了解。”
屏幕里的林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监控摄像头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丝警惕和探究。虽然隔着单向玻璃和屏幕，陆观澜还是感觉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像是被某种野兽盯上了。
“警觉性也很高。” 陆观澜笑了笑，并不意外，“这样的人才，放去普通的执行队太可惜了。”
他合上文件，递给身后的弟子：“通知下去，把他分到预备役，编入夜巡队，从最基础的任务做起。”
“预备役？” 弟子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以他的资质，直接编入正式队也绰绰有余了……”
“拔苗助长可不是好事。” 陆观澜摇了摇头，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林渊已经低下头，继续检查自己的伤口，像是刚才的警觉只是错觉，“他来历不明，心性未定，贸然放入核心队伍，变数太大。先让他在预备役磨练磨练，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也看看…… 他背后到底有没有人。”
弟子恍然大悟，连忙点头：“是，弟子明白了。”
“还有。” 陆观澜补充道，“告诉夜巡队的队长，不用特意照顾，也不用刻意刁难，就把他当成普通的觉醒者对待。我要看看，在没有特殊待遇的情况下，他能走多远。”
“是！”
弟子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轻轻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陆观澜一人。他走到单向玻璃前，鼻尖几乎要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里的林渊，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林渊……”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手指在玻璃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不管你来自哪里，有什么秘密，既然来了镇魔司，就得守我的规矩。要是真有本事，就从预备役爬上来给我看看……”
屏幕里的林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再次抬起头，看向监控的方向，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能感觉到，有一道无形的视线一直在盯着他，比赵坤的目光更锐利，更具穿透力，像是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自己的伤口上。他知道，自己的镇魔司生涯，才刚刚开始。而那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也绝不会轻易离开。
陆观澜看着屏幕里林渊平静的侧脸，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转身回到桌前，拿起那份档案，再次翻阅起来。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在档案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影，像是无数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刚刚踏入未知世界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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