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及冰凉的瞬间,覆盖在“未封之棺”表面的暗影锈红污渍骤然活了!
它们不再是缓慢蠕动,而是如同被惊扰的蜂群,疯狂地顺着顾星辰的手指向上蔓延!刺骨的冰寒、深入骨髓的腐朽感,以及一股充满恶意、试图扭曲同化一切的混乱意志,如同亿万根毒刺,狠狠扎入他的血肉、经脉、乃至神魂!
顾星辰身体剧烈一颤,脸色瞬间灰败下去,仿佛生命力在被疯狂抽取。但他咬紧牙关,没有松手,反而将全身残存的力量,连同誓约核心与熔炉核心的共鸣,狠狠反向灌注进那冰冷的棺椁之中!
“嗡——!!!”
暗银色的棺椁猛地一震,表面亮起一层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淡金色网格状光纹!这光纹与顾星辰胸口的誓约核心徽记同源,一出现,便与蔓延上来的侵蚀污渍展开了激烈的对抗!滋滋的腐蚀声在精神层面尖锐响起,暗影与锈红被金色光纹灼烧、逼退,但光纹自身也在迅速黯淡、崩断。
这是一场发生在方寸之间的、无声却凶险万分的拉锯战!侵蚀要污染顾星辰,并通过他污染誓约核心的链接;而棺椁本身的防御机制(或者残留的元帅意志)则在借助顾星辰的力量,抵抗侵蚀,并试图开启传承。
顾星辰的意识在这两股极端力量的冲刷下,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可能倾覆。他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眉心古玉光芒明灭不定,竭尽全力维持着自身的稳定,并充当着能量与信息传递的“桥梁”。
就在这僵持的、仿佛无限漫长的痛苦煎熬中,那声先前听到的、微弱的叹息,再次在他意识深处响起,这一次,清晰了许多:
“苦了你了……孩子……”
紧接着,一股温和、沧桑、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意志,如同穿透了万古尘埃与厚重冰层的光,从那棺椁深处,顺着顾星辰建立的链接,缓缓流淌而出,将他濒临崩溃的意识轻柔地包裹、稳定。
眼前景象陡然变幻。
不再是残破的星骸殿堂,而是置身于一片无垠的、星光璀璨却布满裂痕的虚空。脚下是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符文和数据流构成的淡金色光之平台。前方,一个由纯粹金色光芒构成、看不清具体面容、但身姿挺拔如松的人形光影,静静伫立。
正是那披风下的轮廓,元帅最后的意识残影!
“前辈……”顾星辰的意识体在这片空间凝聚,感受着对方那浩瀚如星海却又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意志,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敬意与悲怆。
“时间不多,侵蚀在持续消耗我最后这点‘灯油’,也试图污染这条临时的链接。”元帅的意念平和而直接,开门见山,“听我说,孩子。这棺中所藏,并非实体遗产,而是一段‘信息核’,一枚‘坐标’,以及……一道‘求救信号’。”
“信息核,包含了启明号坠毁前,我们对于‘天道本质’、‘天谴孽物’以及‘鸿蒙之钥’的最高研究结论,部分破碎,部分被侵蚀污染,我已尽力隔离了最危险的部分,剩下的,你需要自行甄别、领悟。”
“坐标,指向‘归乡之路’另一端的真正出口,并非你们来时那个不稳定的裂隙,而是一个相对隐蔽、被我们当年预留的‘安全屋’所掩护的坐标。惊澜(枯骨长廊的将军)他们理论上应该守在那里,但万古过去……不敢保证。”
“至于‘求救信号’……”元帅的光影似乎波动了一下,带着深深的疲惫与一丝无奈,“是发送给‘鸿蒙之钥’真正主人的,或者说,是发送给所有持有‘钥匙碎片’,并走到这一步的后来者的。”
顾星辰心中一震:“真正主人?钥匙碎片?”
“你身上的古玉,是‘钥匙’的一部分,核心碎片。”元帅的光影“看”向顾星辰意识体的胸口位置,尽管那里并无实体,“而我,或者说,这具以我最后道果与灵魂本源凝聚的‘棺椁’,是‘钥匙’的另一部分——‘锁芯’与‘认证机制’。完整的‘鸿蒙之钥’,需要两者合一,才能真正开启通往‘鸿蒙起源之地’的门户,也才能……对抗天道。”
“什么?”顾星辰震惊。他一直以为古玉就是完整的“鸿蒙之钥”碎片,没想到只是一半!而另一半,竟然是元帅以自身化成的棺椁!
“很意外?”元帅的意念似乎带着一丝苦笑,“上一个纪元反抗天道的先驱们,锻造了‘鸿蒙之钥’,却在最终决战前,为了防止钥匙被天道彻底夺走或污染,将其一分为二。‘核心碎片’承载着通往起源的路径信息和部分威能,流落诸天,寻找有缘者。而‘锁芯’部分,则被托付给了当时反抗军中最坚定、也是最后一批撤退的领袖之一——也就是我——并指令我与旗舰启明号一同,坠入这时空夹缝,化为永恒的‘信标’和‘保险锁’。”
“我们的任务,不仅是断后,更是守护这半枚钥匙,等待核心碎片持有者的到来,完成认证与初步融合,指引其走向最终之路。同时……记录下我们在这场最终之战中,观察到的、关于天道最可怕的变化。”
元帅光影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孩子,我们可能错了。或者说,我们低估了敌人。”
“天道,并非我们最初想象的、一个冰冷无情的、维持宇宙基本运转的法则集合体。在漫长的、与反抗军的斗争中,在与‘众生逆命意志’的对抗中……它,似乎‘学习’了,甚至……‘进化’了。”
“它开始产生类似‘自我’的保护与扩张意识。它不再仅仅满足于维持基本秩序,而是开始主动地、有目的地‘优化’众生,或者说……‘驯化’、‘收割’。它制造‘天谴孽物’,不仅仅是清除反抗者,更像是在进行某种……‘武器测试’和‘污染实验’。我们舰上封存的‘对抗性研究样本’,就是试图解析这种污染本质的产物,但结果……你也看到了,连样本本身和整个殿堂,都反过来被严重侵蚀。”
“天道,有了‘私心’。”元帅一字一顿,“它恐惧被超越,恐惧众生回归鸿蒙、获取真正的‘无限可能’,从而动摇它作为‘唯一主宰’的地位。所以,它编织了更严密、更隐蔽的枷锁(比如你们飞升者所谓的‘罪’与‘天罚神殿’),它扭曲了修炼体系(功德、道果收割),它甚至可能在尝试……将自身意志,凌驾于鸿蒙本源之上,成为真正的、永恒的‘唯一神’!”
这个推测,比顾星辰以往的任何想象都要惊人,都要可怕!天道不再是背景板式的规则,而是一个产生了自我意识、并有明确目的和手段的、冷酷而强大的“敌人”!
“那鸿蒙之钥……”顾星辰涩声问。
“是变数,也是希望。”元帅光影道,“它源于鸿蒙,独立于天道体系之外,是连接起源、也可能是‘重启’或‘修正’某些规则的唯一已知途径。但它的使用,必然遭到天道最疯狂的打击。你现在获得的,只是初步的融合与认证。想要真正使用它,你需要找到更多散落的碎片,需要自身实力达到足以承受其力量,更需要……明白你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何等庞大、何等狡猾、何等无情的对手。”
“现在,我将‘锁芯’的初步融合权限,以及信息核中相对安全的部分,传递给你。这个过程会有些痛苦,也会进一步激发你与古玉的联系,可能会引来天道的注意甚至跨时空的轻微反噬。外面的侵蚀也会因此暴动。你和你的同伴,必须坚持住。”
元帅光影不再多言,他抬起光芒构成的手,轻轻点向顾星辰意识体的额头。
刹那间,海量的、破碎的、却又蕴含着无上玄奥的信息洪流,伴随着一股精纯浩瀚、却又带着沉重历史感的金色能量,轰然涌入顾星辰的识海!
古玉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主动迎上这股信息与能量,贪婪地吸收、融合着。顾星辰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在被撕裂、重组、拓展!无数关于天道法则的解析碎片、关于天谴孽物的特征与弱点、关于鸿蒙起源的模糊描述、关于上古修炼体系的迥异思路……如同爆炸的星辰碎片,冲撞着他的认知。
同时,他感觉胸口一热,那暗银色的“棺椁”在现实中竟开始微微发光、软化,如同融化的金属,缓缓化作一道纯粹的、暗银色的能量流,顺着他的手臂,流入他的体内,最终与胸口的誓约核心徽记、熔炉核心能量源,形成了一个更加复杂、稳定的三角能量结构,深深烙印在他的胸膛,与古玉空间(混沌界域雏形)也产生了更深层次的联系。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古玉的掌控力提升了,界域空间似乎扩大、稳固了不少,时间流速隐隐有加快的趋势。更重要的是,一种玄而又玄的“坐标感”和“认证感”在灵魂深处生成——他,顾星辰,正式被“鸿蒙之钥”(残缺)认可,成为了其当代持有者与传承者!
然而,正如元帅所警告的,剧烈的变化引发了连锁反应。
外界,星骸殿堂中央平台上。
众人只看到顾星辰在触碰棺椁后,整个人僵立不动,身上一会儿金光大盛,一会儿又被暗影锈红缠绕,气息起伏剧烈,极为不稳定。而覆盖棺椁的侵蚀污渍则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疯狂地翻腾、增殖,不仅试图重新包裹棺椁和顾星辰,更分出数股,如同活过来的触手,朝着平台上的其他人袭去!
“保护顾大哥!”璃月厉喝,双刺灰芒爆发,斩向袭来的侵蚀触手。
阿骨打、石岳怒吼着挡在前面。雷枭的雷霆、墨羽的箭矢、幽影的袭杀再次亮起。青叶祭司和涟漪则全力维持着防护与治疗。
但这一次的侵蚀攻击,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诡异!它们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力量倍增,而且攻击中蕴含着更强的精神污染特性,令人心烦意乱,灵力运转滞涩。
更糟糕的是,整个星骸殿堂开始剧烈震动!穹顶上那些本已不稳定的黑红空间裂缝疯狂扩大、蔓延,更多的、更加浓郁的暗红漆黑气息从中涌出,与殿堂内的侵蚀能量混合,催生出更多、更强大的变异侵蚀体!一些被封存的能量柱甚至开始爆炸,碎片四射!
平台边缘开始崩塌,光桥摇摇欲坠!他们如同被困在了一座即将被污秽浪潮彻底淹没的孤岛!
“顾星辰!快醒来!”雷枭一边释放雷霆清空一片区域,一边焦急地看向依旧僵立不动的顾星辰。他能感觉到,顾星辰的气息在攀升,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关键的蜕变,但外界的情况已危急到了极点!
意识空间内,信息传递与能量融合已接近尾声。
元帅的光影变得更加淡薄,仿佛随时会消散。
“孩子……路还很长……敌人很强大……但希望……从未熄灭……”元帅最后的意念带着无限的期许与一丝解脱,“带着我们的‘罪’,带着众生的‘望’,走下去……逆天……而行……”
光影彻底消散,化作点点金光,融入了顾星辰的意识体。
顾星辰猛地睁开双眼!
现实中,他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星辰生灭、混沌初开的光芒一闪而过!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凝练、且带着一种古老威严气息的气势,从他伤痕累累的身躯上轰然爆发!
化神期!在传承融合的刺激下,他原本就濒临突破的修为,水到渠成地跨入了化神期!神识强度暴涨,与天地灵气的感应更加清晰,混沌元丹更加凝实,甚至开始有了一丝“神”的韵味。
更重要的是,他手中那柄一直沉寂的【不屈】断剑,仿佛呼应着主人的突破与传承的认可,发出一声响彻殿堂的清越剑鸣!剑身上密布的裂纹,在熔炉核心能量和刚刚获得的金色能量的滋养下,竟肉眼可见地修复了将近三分之一!虽然依旧残缺,但剑身已然稳固,星光重新变得明亮、凝聚,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淡金色的纹理!
顾星辰目光如电,扫过平台上岌岌可危的同伴和四周疯狂涌来的侵蚀浪潮。
他缓缓举起修复了部分的断剑,剑尖遥指殿堂穹顶那最大的、正在喷涌暗红气息的空间裂缝。
胸口,三角能量结构光芒大放,古玉空间的力量被引动,混沌之气前所未有的磅礴。
一个清晰、冰冷、充满了新晋化神修士威严与传承者决意的声音,响彻在每一个同伴耳边,也仿佛响彻在这片被侵蚀的殿堂:
“尘归尘,土归土。”
“侵略者……滚出……我们的殿堂!”
话音落下,一剑挥出!
不再是灰蒙蒙的混沌剑罡,而是一道璀璨的、融合了星光、混沌、淡金誓约之力、以及一丝永恒蓝芒的——开天之剑!
剑光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抚平,侵蚀如同冰雪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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