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停止了。
叶凌霄单膝跪在一块倾斜的岩板上,右手还按着剑柄,指节发白。他低头看了眼掌心,血从虎口渗出来,混着石粉,变成暗红色。他没擦,只把剑重新插进背鞘,慢慢站起。
前方的裂谷已经合拢大半,碎石不断从高处滚落,砸进深不见底的缝隙里。空气中有股焦糊味,像是雷火炸过后的残息。他抬头,看见对面山壁上有一道微弱的青光闪了一下。
是灵符。
他认得那颜色。
沈清璃还活着。
他沿着断裂的岩脊往前走,脚下每一步都踩在松动的石块上。有些地方只能容下半个脚掌,他不敢跳,只能一寸一寸挪过去。走到一处断崖边时,岩层突然下陷,整个人往下坠去。他立刻拔剑,剑尖刺入侧壁硬石,借力荡起,翻上另一块浮岩。
喘了两口气,继续前进。
半个时辰后,他在一处平台停下。地面平整了些,边缘长着几株枯黄的草。沈清璃就站在那里,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块玉简,正在往里面输入什么。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身,脸色很白,嘴唇没有血色。
“你来了。”她说。
“嗯。”
她收起玉简,走近几步,“刚才那一阵塌陷,把你那边完全封死了。我以为……”
“我没死。”他打断她,“他也跑了。”
她点头,“我知道。阵法崩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不是传送走的,是强行撕开一条路逃的。这种做法会损伤本源,他撑不了太久。”
叶凌霄没说话,环顾四周。这地方比之前更深,头顶看不见天光,只有岩壁上零星分布着发蓝的矿脉。远处有风声,但听不出来源。
“我们要继续往前。”他说。
“你伤还没好。”
“我知道。”
“那你至少先调息一会儿。”
他摇头,“停太久,他会设防。我们现在追不上他,但能抢在他前面拿到东西。”
她看着他,几秒后开口:“你说的是那件神器?”
“就是它。”
两人不再多言,沿着一条向下的坡道前行。越走,空气越冷。地面开始出现刻痕,一圈圈的纹路嵌在石板中,像是某种阵法残留。叶凌霄走在前面,每踏出一步都会停下来,用剑尖轻点地面,试探是否有灵力波动。
走到第三段台阶时,他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五步远的地方,地面微微隆起,接着猛地弹出三块三角石锥,直扑面门。他侧身避开,剑已出鞘,一划而过,将其中一块劈成两半。另两块撞在岩壁上,碎成粉末。
“机关。”他说。
沈清璃蹲下,伸手摸了摸刚才石锥冒出的位置,“这些不是独立触发的。它们连着下面的脉络,只要有人走过特定路线就会激活。”
“那就走不特定的。”
他退后几步,跃上左侧墙壁,踩着凸起的岩石横移过去。她在后面跟着,动作轻缓,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音。
再往前是一片雾区。灰紫色的雾气贴着地面流动,像水一样缓慢蔓延。靠近时,呼吸变得困难,喉咙发干。
“毒雾。”她说。
从怀里取出一个布袋,打开后倒出几粒药丸,递给他一颗。他自己含进嘴里,苦味立刻散开。她又撒了些粉末在两人衣领处,雾气碰到那些细末,竟自动分开一小段距离。
“能撑一炷香时间。”她说。
两人穿过雾区,走了约莫半刻钟。雾越来越浓,视线只剩三尺。忽然,右侧传来低吼声。三头黑影从雾中冲出,身形矫健,四肢着地,头似豹,眼泛绿光。
守护兽。
它们没有直接扑上来,而是绕着两人打转,保持距离,像是在观察。叶凌霄握紧剑,没动。其中一头靠近沈清璃,鼻翼翕动,闻了闻,又退回原位。
“它们不攻击。”她说。
“但在警告我们别往前。”
他缓缓抽出剑,却没有摆出战斗姿态,只是将剑横在胸前,然后一步步向前走。守护兽往后退了几步,仍不肯让路。当他迈出第五步时,三头兽同时低吼,前爪抓地,准备扑击。
就在这一刻,他停下,转身看了眼沈清璃。
她立刻明白。
两人同时向两侧散开,绕着兽群外围疾行。守护兽立刻分出一头追她,另两头盯住他。他故意放慢速度,在一块石台边站定,举起剑指向空中。
兽扑了过来。
他一闪,剑锋擦过其背部,只留下一道浅痕。兽吃痛,转身再扑,却被他一脚踹中侧腹,滚倒在地。但它很快爬起,却没有继续进攻,而是退回原位,与其他两头并列,重新围成一圈。
“它们不是要杀我们。”他说。
“是在守某样东西。”
他们继续往前。守护兽没有再阻拦,只是远远跟在后面,直到雾气尽头才停下。
雾散后,眼前是一片开阔地。地面下沉成圆形坑洞,中央有一座半埋的祭坛,由黑色石料砌成,表面布满裂痕。祭坛上方,悬浮着一件器物。
银白色,形状如弯月,表面有点点光芒流转,像是星辰在移动。那些光并不刺眼,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器物周围有七道金色锁链状的东西缠绕,形成一个球形屏障,将整个月形包裹其中。
“这就是……”她低声说。
“找到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
一股压力立刻袭来,像是有无形的手推着他胸口。他站稳,又迈一步,这次膝盖微微弯曲,像是扛着重物。第三步时,他不得不停下。
“过不去。”他说。
她走上前,伸出手,指尖刚触到那层屏障,就被弹开,整个人后退两步,差点摔倒。他扶住她肩膀,让她站稳。
“禁制太强。”她喘着气,“这不是普通的封印,是用法则之力做的锁。”
他盯着那层金光,看了很久。
“但它能开。”
“你怎么知道?”
“因为它在动。”
她仔细看去。果然,那七道金链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旋转,每一次转动,屏障都会轻微收缩一次,像是呼吸。间隙极短,不到眨眼工夫。
“等它缩到最小时,会有瞬间的空隙。”他说,“那时候可以进去一个人。”
“但谁进去?”
他没回答,走到祭坛边缘坐下。剑放在腿上,双手覆住剑身。他闭上眼,开始调息。
她站在原地没动,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雾已经散尽,远处还能看到守护兽的身影,静静趴伏在地。
她转身走向祭坛另一侧,从袖中取出玉简,开始记录那些金链的运行轨迹。一边记,一边低声自语:“七道锁,对应七星位。运转周期是九息一次。每次收缩持续半息……如果用逆灵流冲击节点,或许能让它提前断裂……”
她说到一半,停下。
抬头看向叶凌霄。
他仍闭着眼,但眉头皱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她问。
“我在想,为什么偏偏是我找到它。”
她没接话。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前世的事,提过一次就够了。
他睁开眼,看向神器。
“不管是谁安排的,现在它在这里。我们只要拿走就行。”
“可我们还不知道怎么破禁。”
“总会知道。”
他伸手摸了摸剑柄,上面还沾着血。不是他的,是邪修的。那一战留下的。
“他受了伤,也会来找。”
“那就得在他来之前解开。”
她点头,继续记录。
夜色渐渐笼罩山谷。
风停了。
只有神器表面的星光还在缓缓流转。
他坐着不动,呼吸平稳。
她写完最后一笔,收起玉简,走到他身边坐下。
“等故人赶来。”她说。
“好。”
两人沉默。
远处,一只鸟飞过岩壁,落下一根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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