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紫檀雕花窗棂,洒在将军府西厢房的青石地面上。
薛君宝缓缓睁开眼,看着绣有并蒂莲的帐顶,嘴角微微上扬——今日是王府派人送聘礼的日子,再下两个月初八,她将正式成为世子妃。
“小姐,该起身梳妆了。”丫鬟丁香轻手轻脚地掀开帘子,手中捧着铜盆,“将军夫人吩咐,今日王府会派人来,让小姐好生准备。”
薛君宝点点头,眼中泛起柔和的光。
她与南宫云都终于算是过了重重难关,来到了送聘礼这一阶段。
“四妹妹可醒了?”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薛碧君含笑走了进来。
今日她身着素雅蓝裙,气质温婉,手中捧着一盒精致的胭脂,“这是前日我路过胭脂铺,给你挑了些颜色淡雅的胭脂,今日正好用上。”
两姐妹正说笑间,外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薛碧君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丫鬟急匆匆进来禀报:“大小姐,四小姐,王府聘礼到了,将军请四小姐去前厅。”
薛君宝脸颊微红,在薛碧君的帮助下换上一袭水红撒花裙,发间插了一支白玉簪,简单却明丽动人。
姐妹二人携手往前厅去,一路上,府中下人纷纷道喜,整个将军府洋溢着喜庆气氛。
与此同时,城东一处精致别院内,工部侍郎之女柳如嫣正对镜自照。
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唇若涂朱,一袭鹅黄襦裙衬得她肌肤胜雪。
“小姐,探子回报,王府的聘礼已经送到将军府了。”贴身丫鬟翠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柳如嫣手中的玉梳“啪”地一声断成两截,她美丽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神色:“她薛君宝凭什么?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儿,容貌平平,才学一般,也配得上云都哥哥?”
翠儿吓得后退一步,不敢言语。
柳如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她与南宫云都自幼相识,两家本是世交。
她一直以为,凭自己的家世容貌,迟早会嫁入王府,成为世子妃。
直到年关前,听到京都传出,王爷亲自上书为世子娶妻,娶的还不是京都中的名门贵族中的女儿,而是一个来自橙琉的小门小户的女儿,据可靠消息,说薛君宝不过是一介裁缝,怎能配得上南宫云都呢?
那一刻,她的世界崩塌了。
“都安排好了吗?”柳如嫣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按小姐吩咐,大少爷那边已经打点妥当,今日不会在城西巡逻。”翠儿低声回答,“人手也已经埋伏在将军府附近的茶楼。”
柳如嫣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很好。薛君宝今日必会去城西的锦绣坊取之前定做的衣裳,这是她最后的机会。我要让她身败名裂,让云都哥哥看看,他选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可是小姐,此事若被世子爷知道...”
“他不会知道。”柳如嫣斩钉截铁,“等薛君宝失踪的消息传遍京城,就算找回来,一个被掳走过的女子,还有什么资格做世子妃?云都哥哥只能是我的。”
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将军府的方向,喃喃自语:“薛君宝,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夺走了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将军府前厅,红绸高挂,聘礼摆满了半个院子。南宫云都亲自前来,一袭月白锦袍,衬得他面如冠玉。见到薛君宝进来,他眼中笑意更深,上前一步:“君宝。”
“世子。”薛君宝微微福身,脸颊染上红晕。
两家由于薛君宝的父母不在京都,就由薛老三夫妇代劳,交换了庚帖,定下了婚期。
南宫云都离开前,轻声对薛君宝说:“下午我去城西办事,顺路送你去锦绣坊可好?”
薛君宝心中一暖,却摇头婉拒:“不必劳烦世子,我与大姐姐同去即可。”
南宫云都也不勉强,只叮嘱她路上小心,便告辞离去。
午后,薛碧君与薛君宝乘坐马车前往城西锦绣坊。
马车内,薛碧君握着妹妹的手,柔声道:“眼见你有了好归宿,姐姐真心为你高兴。”
薛君宝靠在四妹妹肩上:“姐姐也会找到如意郎君的,我瞧着穆大人就不错。”
突然,马车猛地一顿,外面传来马匹嘶鸣和车夫的惊呼声。
薛碧君掀开车帘,只见几名蒙面人围住了马车,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刀。
“你们是什么人?”薛碧君强作镇定,将薛君宝护在身后。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请薛四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光天化日之下,京城重地,你们竟敢当街掳人?”薛碧君声音微颤,却毫不退缩。
“少废话!”黑衣人一挥手,两名同伙便上前要拉薛君宝。
就在此时,薛碧君突然将一包粉末撒向黑衣人,拉起薛君宝跳下马车:“跑!”
姐妹二人拼命向巷子深处跑去,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
转过几个弯后,薛碧君将薛君宝推进一处废弃宅院的柴堆后,自己则继续向前跑,引开了追兵。
薛君宝躲在暗处,心跳如鼓。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脚步声远去,她才敢探出头来。
正要离开,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口鼻,一股刺鼻的气味袭来,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薛君宝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双手被缚在身后。
她挣扎着坐起,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布置精致的闺房,若非被囚禁,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某家的客人。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薛君宝定睛一看,认出这是工部侍郎之女柳如嫣,曾在几次贵妇们之间的宴会上见过,她当时跟着有身孕的薛君如,也出席了不少次,毕竟以后这些人都是要经常打交道的,所以薛君如早早地就安排薛君宝跟着一起出席,席间这个貌美的柳家小姐,频频看向她,眼中尽是鄙夷和敌意,毕竟京都很多贵女都瞧不起薛家女,认为薛家女一个个都不安分,不老实,与她们京都贵女不同,所以薛君宝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柳小姐?这是何处?为何绑我来此?”薛君宝强压心中恐慌,尽量平静地问道。
柳如嫣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眼中满是鄙夷:“我当是什么国色天香,原来不过如此。薛君宝,你照过镜子吗?就凭你这张丢到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脸,也配得上云都哥哥?”
薛君宝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缘由:“你...是因为南宫世子?”
“闭嘴!你不配叫他的名字!”柳如嫣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掐住薛君宝的下巴,“你知道我喜欢他多少年了吗?十年!从八岁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认定要嫁给他。你算什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贱人,也敢抢我的位置!”
薛君宝忍住疼痛,冷静道:“柳小姐,感情之事强求不得。即便你毁了我,世子也不会娶你。”
“那又如何?”柳如嫣松开手,冷笑,“只要毁了你的名声,你就做不成世子妃。至于云都哥哥会不会娶我...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
她走到窗边,背对薛君宝:“我已经派人去将军府附近散布消息,说你被不明身份的人掳走了。等这个消息传遍京城,就算你被救回去,也是个失了清白的女子。王府绝不会让这样的女人进门。”
薛君宝心中冰凉,却强迫自己思考脱身之法。她注意到柳如嫣虽然疯狂,但似乎并无立刻加害之意,或许还有转机。
“柳小姐,你可想过后果?”薛君宝试图劝说,“若此事败露,不仅你的名声尽毁,还会连累柳家。令尊在朝为官,若知道女儿做出这等事...”
“住口!”柳如嫣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深的疯狂取代,“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我哥哥是新任武状元,负责巡逻京都,今日我特意将他支开,绝不会有人发现。”
薛君宝捕捉到她话中的信息,心思急转。新任武状元柳如风,原来是她的哥哥。若能将此信息传递出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姐,将军府那边有消息了。”
柳如嫣眼睛一亮,看了薛君宝一眼,快步走出房间。
薛君宝立刻开始挣扎,试图解开手腕上的绳索。绳索绑得极紧,她磨得手腕生疼,却只让绳索更深入皮肉。
环顾房间,她注意到梳妆台上有一支金簪,于是艰难地挪动身体,向梳妆台靠近。
另一边,柳如嫣听罢下人的汇报,脸色骤变:“什么?将军府没有报官?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我们的人一直在府外监视,将军府大门紧闭,毫无动静。我们散布的谣言也没人相信,都说薛四小姐只是偶感风寒,在家休养。”
柳如嫣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她没想到薛家和将军府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按常理,女儿被掳,早该急得六神无主,大肆寻找才对。
“小姐,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下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柳如嫣心中一惊,她虽恨薛君宝,却从未想过要害人性命。
她只想毁掉薛君宝的名声,让她做不成世子妃而已。
“不行。”她断然拒绝,“先关着她,我再想办法。”
回到房间,柳如嫣发现薛君宝的位置稍有移动,心中警惕:“你想逃跑?”
薛君宝平静地看着她:“柳小姐,收手吧。现在放我回去,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若再执迷不悟,等世子和我家人找到这里,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你威胁我?”柳如嫣眯起眼睛。
“我说的是事实。”薛君宝直视她的眼睛,“柳小姐,你出身名门,才貌双全,何苦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毁了自己?即便没有我,世子也不会娶你,因为他心中无你。这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柳如嫣如遭雷击,后退一步,眼中闪过痛苦。她何尝不明白?只是十年执念,早已成为心魔,让她无法自拔。
“你不懂...”她喃喃道,“你不会懂...”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柳如嫣脸色一变,冲出门去。
薛君宝趁机用尽力气,终于够到了梳妆台上的金簪,开始小心翼翼地割手腕上的绳索。
院中,薛碧君带着一队官兵闯了进来。
原来,她引开追兵后,立即找到正在城西巡查的顺天府尹,说明情况。
但因为没有确切证据,官府不愿大动干戈。
薛碧君心急如焚,突然想起梁略利曾说今日柳如嫣的哥哥柳如风不当值,而柳如嫣又一直倾慕南宫云都...
她不敢确定,但这是唯一的线索。于是她赶往王府,找到了南宫云都。
听闻薛君宝可能被柳如嫣掳走,南宫云都立即调动王府亲兵,与薛碧君一同找到了柳如嫣在城西的别院。
“柳如嫣,我妹妹在哪里?”薛碧君质问道。
柳如嫣面色苍白,却强作镇定:“薛大小姐这是什么话?我今日一直在家中,从未见过令妹。”
南宫云都面若寒霜:“柳小姐,若君宝有半点损伤,我绝不轻饶。现在交出人,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世子这是要为了那个女人,与我柳家为敌吗?”柳如嫣凄然一笑。
“与柳家为敌又如何?”南宫云都的声音冰冷如铁,“在我心中,君宝重于一切。你伤她一分,我必十分奉还。”
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薛君宝跌跌撞撞地从房间跑出,手腕上还带着半截绳索。她看到南宫云都,眼中闪过惊喜:“云都!”
南宫云都立即飞身过去,将她护在怀中,检查她是否受伤。薛君宝摇摇头:“我没事,柳小姐并未伤害我。”
柳如嫣看着相拥的二人,眼中最后一丝光亮熄灭了。
她颓然坐倒在地,泪如雨下。
事情最终没有闹大。
在南宫云都和薛家以及将军府的施压下,柳侍郎将女儿送往老家祠堂思过,对外称女儿突发恶疾,需静养。
柳如风得知妹妹所为,愧疚不已,主动向朝廷请辞巡城之职,但是被三皇子拦下来了。
薛君宝被重点保护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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