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数千公里之外，联邦中央议会大厦。
顶层联邦最高权力的会议室，此刻只剩下两个人。
东部战区总司令，卡丹元帅，手脚都被带上电子镣铐禁锢了能量，此时颓然坐在椅子上。
他一个70级的觉醒强者，竟然选择了束手就擒，这本身就很耐人寻味。
究其原因，或许联邦高层有人心知肚明，也有人装眼瞎，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在卡丹对面那人，则属于暗中操盘了全部过程。
联邦最高议长，摩尔斯。
一个身形更为高大，面容威严，双鬓微霜的男人。
联邦名义上的二号人物。
他平静注视着失魂落魄的卡丹，就像在看一件即将被丢弃的旧工具。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卡丹终于抬起头，声音沙哑，布满血丝的双眼想要杀人却有心无力。
摩尔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钢铁城市的夜景，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因为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
“承担责任？”
卡丹站起身，愤怒的咆哮道：“是你！是你暗示我，联邦的军队需要改革！是你默许我，去扩充军备，打造一支绝对忠于我们二人的部队！”
“也是你，在看过混乱峡谷那场演习后，对苏文渊的技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还是你，授意我去接触他，甚至可以与他合作！你说过，为了让你坐上那个最高的位子，一些必要的牺牲和手段，都是值得的！”
“而我，只是你最忠诚的那条狗，是吗！”
摩尔斯缓缓转过身，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怜悯。
“卡丹，你是个优秀的军人，但你不是个合格的政客。”
“你以为，权力是什么？”
他伸出一根手指。
“权力，是平衡。是妥协。”
“你以为，我们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靠的是什么？军功？民望？”
摩尔斯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不。”
“是他们。”
他指了指窗外那些在夜色中依旧灯火通明的摩天大楼。
“是洛克菲尔财团，是摩根联合，是北境能源集团……是那些掌控着联邦经济命脉的家族。”
“他们需要一个稳定、且听话的联邦。他们需要一支强大的、但绝对在掌控之中的军队，来扞卫他们的利益。”
“而我们，就是他们选中的代理人。”
卡丹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回椅子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是凭借战功和手腕一步步爬上来的。
到头来……
只是一条被财团豢养的狗？
“我们的军队，太老了，太散了。”
摩尔斯继续说道，像一个老师在教导不成器的学生，“各大战区拥兵自重，指挥系统盘根错节。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也不符合我的利益。”
“所以，需要一场改革。一场自上而下的，彻底的洗牌。”
“而苏文渊的技术，‘神性会’的力量，就是我们打破旧秩序的筹码。”
摩尔斯走到卡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计划很好。只是，你太急了，卡丹。”
“你的人，那个石毅，太蠢了。”
“他竟然让周正龙的那个小跟班，王凡，抓住了把柄，还把‘响尾蛇计划’的图腾捅到了台面上。”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摩尔斯的声音，陡然变冷。
“这意味着，我们与苏文渊和‘神性会’的合作，暴露在了阳光下。这触碰了底线。”
“财团的先生们，需要一个交代。”
“联邦的民众，需要一个交代。”
“而你，卡丹，就是最好的交代。”
卡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
从一开始，他就被设计了。
他就是那个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棋子，用来在计划败露时，平息所有人的怒火，将摩尔斯和背后的财团，摘得干干净净。
过河拆桥。
不，连河都还没过去，桥就被拆了。
“哈哈……哈哈哈哈！”
卡丹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绝望。
“摩尔斯！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以为牺牲了我，你就能高枕无忧，坐上那个一号的位子吗？”
“我告诉你，你错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你忘了李振国那个老东西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摩尔斯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那个老顽固，当年就发现了我们的计划！他想去一号那里告发我们！”
卡丹的声音越来越失控。
“摩尔斯，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是我们，联手将他处理掉！你以为他真的死了吗？不！他被苏文渊带走了！苏文渊说，要把他变成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一个掌握着我们所有秘密，而且永远不会真正死亡的艺术品！”
“摩尔斯，你亲手为自己，埋下了一颗永远也拆不掉的炸弹！”
“周正龙的人，那个赵飞，已经去了黑巢！他很快就会找到那件艺术品！到时候，我们所有的秘密，都会被揭开！”
“哈哈哈，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
“别忘了照顾好我的几个孩子……”
卡丹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液。
他宁愿死，也不愿接受军事法庭那屈辱的审判。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联邦元帅，身体缓缓软倒，那双至死都圆睁的眼睛里，都没有闭上。
摩尔斯静静看着他的尸体，沉默了良久。
“愚蠢。”
他最终只吐出了两个字。
他走到办公桌前，按下一个按钮。
“处理一下。”
很快，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特工走了进来，悄无声息地将卡丹的尸体装进袋子，带走。
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摩尔斯重新走到窗前，看着脚下的城市。
“李振国……”
他喃喃自语。
“王凡……”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周正龙，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又给我找来了一把更好用的工具。”
“希望这个工具，不要让我失望。”
他拿起桌上的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
“黑巢那边，可以收网了。”
“记住，我只要苏文渊的技术，和那个王凡。”
“至于其他人……”
“清理干净。”
“明白！”
……
黑巢古堡，核心空腔。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赵飞、黑熊这些身经百战的军人，此刻瞳孔剧烈收缩，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们认得那张脸。
那张曾无数次出现在联邦教科书和新闻上的脸。
联邦科学院的骄傲，基因工程学的奠基人，为联邦做出过卓越贡献的英雄。
李振国。
“不……不……”
钱教授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幸好旁边的宋琪及时扶住了他。
“老师……”
他的嘴唇哆嗦着，老泪纵横，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那是他的恩师啊！
是引领他走上科研道路，教导他“科学的终极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的恩师！
五年前，噩耗传来，说老师在一次高危实验中，因意外爆炸，尸骨无存。
他为此悲痛了整整五年。
可现在……
他看到了什么？
自己的恩师，竟然被当成一个生物标本，浸泡在这恶心的营养液里面。
身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管子，与这座血肉构成的城堡，融为一体。
成为了这头怪物的大脑核心。
这是何等的亵渎！
何等的残忍！
“天啊，怎么会这样！”
早已双眼充血的钱教授，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嘶吼，他挣脱宋琪的搀扶，疯了一样冲向那个巨大的容器，双手用力拍打着坚硬的玻璃壁。
“老师！老师你醒醒啊！是我！我是小钱啊！”
然而，容器中的身影，依旧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王凡的脸色，也阴沉到了极点。
他听周正龙说卡丹死了，就死在他们前往黑巢路上同时发生的，而且周正龙还告诉王凡，似乎与黑巢古堡有关系。
当然，这些自然是周正龙安插在摩尔斯身边的眼线能够掌握的唯一情报了。
至于其他的，暂时还无法知晓。
但可以肯定，摩尔斯和卡丹一定存在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凡听说过这个科学先驱，咬着牙道：“苏文渊和摩尔斯这群疯子，竟然用这种方式，将一位联邦英雄，变成了一个永世不得超生的囚徒。”
“嗡——”
整个巨大的空腔，突然亮起一片柔和的白光。
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紧接着，一个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
“小钱……别敲了……”
“老师……听得见。”
钱教授的动作，猛然一僵。
所有人，都如遭雷击。
容器中，那个沉睡了五年的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浑浊的眼眸里，没有众人想象中的疯狂，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
“老师……您……您还活着？”
钱教授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活着？”
李振国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
“也许吧。”
“以这种不人不鬼的方式，苟延残喘。”
“老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年前的爆炸……”
“没有爆炸，那是别人精心设计的，你们都上当了。”
李振国的声音，打断了他。
一段段尘封的记忆，通过精神链接，如同电影画面般，涌入了所有人的脑海。
五年前。
作为联邦科学院的首席主任，李振国当时可是非常受器重，他负责多项科研项目。
自从苏文渊叛逃之后，很多大事直接落在了他的手上，在一次对军方新型装备的技术审查中，偶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一个由东部战区总司令卡丹牵头，绕过了联邦所有监管体系的秘密项目。
没错，“响尾蛇计划”。
他发现，卡丹正在通过一个境外神秘组织，大量采购一种技术远超联邦水平的生物芯片。
出于科学家的敏锐和军人身份的警惕，他利用自己的权限，对那枚芯片进行了逆向破解。
结果。
那芯片，不仅仅是强化士兵那么简单。
它竟然可以解析他们的战斗经验，甚至扭曲他们的思想和记忆！
如同病毒载体一般，并将这一切，上传到一个未知的数据库。
这个数据库，似乎和早已叛变出联邦的苏文渊有关。
李振国立刻意识到，这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他没有声张，而是秘密展开了更深入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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