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迹斑斑的卷轴,像一张来自地狱的请柬,被陈兴死死地攥在手里。烛火跳跃,映照在他脸上,将他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庞,衬得更加苍白。而那“星阵中……有……有活物”几个字,则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高欢的心脏。
议事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名斥候,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像是一面被敲碎的镜子,反射着所有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高欢的脸色,比窗外夜色还要沉重。他看着那张地图,又看向陈兴,眼神复杂。他知道陈兴的推测是对的,甚至比他推测的还要更深一层。宇文泰不是在玩火,他是在玩命,而且是想把所有人都拖进他的命局里。北斗七星阵列的火油坛,加上“活物”,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火攻,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活生生的炼狱。
“丞相……”陈兴的声音沙哑,打破了死寂,“这‘活物’,恐怕不是指什么野兽。”
高欢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是血丝密布。他不是一个轻易动怒的人,但此刻,他感到了一种被愚弄、被轻视的愤怒。宇文泰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把他们当成了瓮中之鳖,等着看好戏。
“传令下去,召集所有亲信部将,即刻议事!”高欢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夜色深沉,寒风呼啸。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议事厅里便陆陆续续地来了十几位将军。他们大多衣衫不整,显然是被从睡梦中强行拉扯过来。然而,当他们看到高欢那张铁青的脸,以及沙盘上那片焦黑的芦苇荡,还有陈兴手中那张血迹斑斑的地图时,所有睡意都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压抑的紧张。
“丞相,深夜召集,所为何事?”一名老将抱拳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高欢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指了指沙盘,又指了指陈兴手中的地图。
“诸位,宇文泰给我们准备了一份‘大礼’。”高欢的声音,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渭水南岸的芦苇荡,并非无主之地。那里,布下了北斗七星阵列的火油坛,而且……星阵中,有活物。”
“什么?!”
“火油阵?!”
“活物?”
议事厅里顿时炸开了锅,将军们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火攻之计他们见过,但这种将火油坛布成阵列,还藏着“活物”的,简直闻所未闻,这分明是邪道!
“丞相,这消息……可靠吗?”一名年轻将领忍不住问道,他显然不敢相信,宇文泰会如此丧心病狂。
高欢没有说话,只是将陈兴手中的血迹地图,递给了他。那年轻将领接过地图,看到上面那歪歪扭扭的血字,以及斥候身上未干的血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如今局势,诸位也看到了。”高欢环视众人,声音沉重,“大军出征,已是箭在弦上,难以撤回。我们不能退缩,但也不能贸然前行。否则,三万将士,恐将尽葬火海。”
他顿了顿,目光最终落在陈兴身上:“陈先生,可有良策?”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陈兴。这个年轻人,在军中虽然资历尚浅,但屡次献策,皆有奇效。如今,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陈兴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沙盘前,用竹签轻轻拨弄着那片焦黑的芦苇荡。他的脑子里,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飞速地分析着宇文泰的意图,以及应对之策。
“宇文泰此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陈兴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嘲,“他这招,与其说是为了烧死我们,不如说是为了……吓死我们。他想让我们在恐惧中自乱阵脚,然后不战而溃。”
他抬起头,看向高欢,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丞相,此局,非寻常之局。宇文泰此人,不按常理出牌,我们若按常理应对,便是自投罗网。故而,我们需得……非常之策。”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这就像是你在玩一个游戏,敌人给你设了一个陷阱,陷阱里还藏着一个会跳出来吓人的Npc。你如果按照游戏提示,傻乎乎地踩进去,那你就输了。但如果你能跳出游戏规则,给他来个‘反套路’,那他就会发现,他才是那个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傻子。”
将军们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游戏”、“Npc”、“反套路”,他们听不懂。但他们听懂了陈兴语气中的那份自信,那份仿佛能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从容。
高欢的眼神,亮了起来。他知道,陈兴,又要出奇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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