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南荀心里安稳下来,毕竟圣上承诺于他,只需在庆云殿再住十余日,他想回王府便回。
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为了以后大道,暂忍十日又如何?何况,他住的是母妃的宫殿,让他回京后常来此处,确是母亲遗愿。
肖南荀按捺的住,刘国公有些心里没底,他飞鸽传书让人去看着顾家做什么动作的信,始终没人回。
一等就是十余日,就在他终于等不下去,打算在再写一封信或者直接派亲信前去中犹豫不决时,突然收到下人禀报——
顾家与宁尚书复又回京了。
刘伯笙心中不安扩大,他绕出书房的桌案,瞪大眼睛问向跪在地上的下人:
“当真?他们是从靖州出发,还是从哪里?带了什么?”
“国公爷,人已到京城,这会儿都进宫了!应该……就是从靖州出发,奇怪的是,一路走来,属下并没有像以往那般,收到沿路递回来的消息……至于带了什么……据我们的人说,就几辆马车。”
“马车?不是囚车?”
“不曾看到囚车。”下人垂头,不难猜出,沿路的耳目,只怕尽数折损。
刘国公仔细算着时间,一来一回,不足二十日,这是回去压根没歇息,立马回来了?为什么啊?修河道是挖到什么宝了?
“去,传令死死盯住皇宫,任何动静都要传回来。”
“是。”下人急忙跑了出去。
宫内的消息没打探到,把内侍等来了,一句“圣上有请”,刘伯笙心口狂跳。
他强行挤出笑脸问道:“敢问圣上,因何事召见?”
内侍笑的比他更加殷勤:“国公这话问的,杂家就是个传话的,哪敢去问圣上的事?”
“是老朽冒昧。”刘国公不死心的递过去一袋银子,“听说顾将军与宁大人返回京城面圣?不知圣上心情如何?”
“哟,国公爷消息灵通。”内侍不动声色将银子揣进袖口,谈话间多了一个“爷”字,“顾将军与宁大人的确在御书房,圣上估计是寻您过去商量什么事吧。”
“公公可有听到一字半句?”刘伯笙谨慎的问道。
内侍仔细回想:“国公爷要这样问……杂家好似听到什么河道塌陷、被人陷害什么、再其他的,便不知情了。”
刘伯笙低头沉思,难道坍塌一事,与苏知府有关?他供出了自己?
“国公爷,走吧?圣上还等着呢。”内侍打断他的思索。
“也好,请公公带路。”刘伯笙最近入宫的次数多了,变得轻车熟路,要说美中不足,就是他始终心下难安。
转念再一想近在咫尺的南阳王,又好受了不少。
七拐八拐来到御书房,发现外面多了不少守卫,气氛更是诡异的安静。
“国公爷,您请。”内侍躬身退下,他没资格进御书房,顶多只能守在外面。
“有劳。”刘国公点头,迈步进去。
行礼问安一气呵成。
“国公来的正好。”圣上语气淡淡,“宁卿、顾卿,你们与国公当面问个清楚罢。”
刘伯笙疑惑抬头看向二人:“不知二位,何事要问我这足不出京城的垂垂老者?”
“咳,”宁大人有些听不下去,你现在是不出京城,之前呢?浪的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先瞥了眼顾将军,抢先一步开口,“国公啊,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咱们在靖州修建的河道,有一块坍塌的风声,您听说了吗?”
刘伯笙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含糊道:“确实听到了一些,听说还死了民夫?不知这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没有,没有,”宁司贤摆手,“以讹传讹,哪里就死了民夫?是河道的官兵动作迅速,及时将意图毁坏河堤之人抓了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刘伯笙不禁偷偷瞧了眼上方批改奏折的圣上,内心忐忑,若没有死者,上次圣上何故说将这二人赶回去处理后事?再说,他收到的消息就是死了人。
“就是吧——”宁司贤的声调拉高,空隙间还揉了揉自己的后腰,“这嫌疑人,竟然说他是出自刘府,乃国公爷手底下的人,还大言不惭,刘府的主子乃国公的血脉。事关重大,国公您说,宁某哪里敢做主擅自处置?”
“轰!”怕什么来什么,刘伯笙只觉得一道天雷迎头劈下,震的双耳嗡鸣,他强压下心头的震颤,冷着一张脸道:“不过都姓刘罢了,宁大人为官多年,该懂得‘重证据、察实情’的道理, 怎么能听风就是雨,将这种无稽之谈带到御前,污了圣上的耳朵?”
他心虚,便想着虚张声势,一副气势汹汹的质问模样,偏生语速在不自觉下又急又快,好似去争抢什么。
“国公教训的是。”宁司贤欠身谦虚道,“查案查案,讲究个有疑必究。这家人不但存了在河道搞些下作动作的心思,就连圣上钦派的孙御史,都是死在刘家小少爷手中……杀害朝廷命官,本就要押解回京三司会审。
“如今,人已到京,下官以为,岂能纵容他们继续攀扯、污蔑国公清誉?为今之计,不如请国公出面,与那刘家人对质一番?倘若他们所言纯属凭空捏造,那便罪上加罪,拉出去砍了就是。”
刘伯笙仓皇抬头,在宁尚书之前,先撞进了顾将军黝黑的眸子,眸光平静无波,如寒潭一般倒映着他此刻的惊慌。
“既然已经入京,是非曲直,理应当面辨明,让他们死个明白,国公意下如何?”圣上的声音率先从上座响起。
“臣,这……”刘伯笙喉头堵的难受,冷汗瞬间顺着脊背流淌而下,不用见,他预感就是他养在靖州的一家子。
怎么办?事到如今,他就算将南阳王叫来,真的能化解此局吗?
“看来,国公并无异议。来人!传刘家一干人犯。”圣上将他泄露的惊恐与迟疑尽收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散,失了继续周旋的耐心。
刘伯笙僵立在原地,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脑中不停的在问:怎么办?怎么办?
二十余年前,他之所以舍弃的那么痛快,是因为他还有资本——正值壮年,还能生,当然是前程要紧。现在他都六十多了啊,精力衰退,有心无力。
认?欺君之罪,自寻死路。
不认?那是他最后的骨血,他拖着半截入土的身子,辛苦忙碌这么多年,图什么呢?图自己绝后吗?
一个个念头滋生,又逐一被他迅速否决。每一条看似可能的生路,都被更大的绝望堵死。
就在他脑中一片混乱,几乎要喘不过气的时候——
门外传来纷杂且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刘家人,被押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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