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雯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谭馨雨，就像能穿透她精心修饰的外表，直抵那虚弱的内心：“不过，谭小姐，我也提醒你。如果你对公司的这个岗位安排不满意，根据劳动法，你可以选择……离职。”
“离职”两个字，被周晓雯清晰地吐出，像两颗冰冷的石子投入谭馨雨沸腾的心湖。
“公司并没有逼你一定要接受这个岗位。”周晓雯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今天天气很好，“毕竟，就像你昨天在部门会议上，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亲口说的——你有一位年薪百万的男朋友，根本不在乎公司给的这点薪水和工作。”
“既然不在乎，又何必勉强自己，留在一个让你觉得被‘侮辱’的地方呢？”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谭馨雨最不堪的痛处！
昨天为了彰显自己的“清高”和“不稀罕”，在私下抱怨唐仁政策时，她确实曾口无遮拦地说过类似的话。
她万万没想到，这话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新任主管的耳朵里，并且在此刻，成为了反击她的最有力武器！
隔着办公室的门，都能听闻外面隐约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那些原本就对她凭借外貌获得优待而心怀不满的同事，此刻更是毫不掩饰地投来看好戏的目光。
谭馨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愤、难堪、怨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窒息。
她感觉自己是赤身裸体地站在这里，接受着所有人的审视和嘲笑。
离职？她怎么可能离职！
叶凡那边已经指望不上，失去了这份工作，她拿什么去支付那高昂的别墅房贷？
拿什么去维持她光鲜亮丽的生活？
她之前所有的骄傲和底气，都建立在叶凡的财力这份并不稳固的沙基之上，如今沙基崩塌，她才惊恐地发现，自己原来一无所有。
“你……！”谭馨雨指着周晓雯，胸口剧烈起伏，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怒火和辩驳都卡在喉咙里，因为她知道，在“离职”这个终极选项面前，任何争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极度的愤怒和屈辱过后，一种冰冷的绝望开始蔓延。
但她谭馨雨绝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她猛地挺直身体，深吸一口气，试图重新拾起那早已摇摇欲坠的尊严。
她不能在这里倒下，不能让周晓雯和这些看笑话的人得逞！
“好！很好！岗位调整方案我要考虑三天……”谭馨雨咬着牙，从手包里拿出便签本和笔，力道之大几乎要划破纸面，“周主管，我请假！”
她飞快地写下请假条，事由是“身体不适，需休养调整”，时间则是三天。
“按公司最新规定，员工事假，一次性最多批准两天。”周晓雯接过请假条，只看了一眼，便用毫无感情色彩的语调说道。
谭馨雨握着笔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死死地盯着周晓雯，仿佛想用目光在她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僵持了几秒钟，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一把夺回请假条，愤恨地将“三”字重重划掉，改成了一个扭曲的“两”。
“两天！就两天！”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将修改后的请假条狠狠拍在周晓雯面前，“这下总行了吧？！”
周晓雯面无表情地收下假条，在系统里做着登记：“可以。请假从今天开始生效。祝你……早日能找到心仪的工作……”
那句“早日能找到心仪的工作”在谭馨雨听来，充满了无尽的讽刺。
她再也无法忍受待在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一把抓起自己的手包和新那份如同耻辱证明般的合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会议室，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凌乱而仓惶，再无来时的半分优雅。
她没有回自己的工位——那个曾经象征着经理身份的独立隔间，此刻在她眼中也充满了嘲讽。
她直接冲进了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钮，仿佛逃离瘟疫现场。
走出长江文娱气派的大楼，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谭馨雨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刺骨的寒冷。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高耸入云的建筑，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光，像极了唐仁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睛。
他不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走吗？
她恨恨地想，或者，是想逼我低头，像其他女人一样对他投怀送抱？
做梦！
我谭馨雨偏不！
她不相信，凭借自己的条件和能力，离开长江文娱就找不到更好的工作！
这两天时间，就是她绝地反击的机会！
她要让唐仁，让周晓雯，让所有看轻她的人知道，她谭馨雨是打不垮的！
想到这里，她立刻拿出手机，开始疯狂地在各大招聘网站更新简历。
她刻意隐去了在长江文娱最后这屈辱的“前台接待”岗位，只保留了市场推广经理的经历，并将期望薪资毫不犹豫地设定在了“年薪三十万以上”。
然后，她开始利用自己过去积累的所有人脉，给认识的猎头、其他公司的hR甚至一些有过几面之缘的老板发信息、打电话，语气急切地表达着自己寻求新机会的意愿。
然而，现实的残酷，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几个小时过去，投出的几十份简历如同石沉大海，偶尔有几个回复，不是薪资待遇远远达不到她的要求，就是对方在简单询问了她离开长江文娱的原因后，便态度暧昧地结束了谈话。
她甚至主动联系了一位之前对她表示过好感的某公司高管，对方在电话里语气热情，但一听到她目前是“待业求职”状态，并且期望薪资高达三十万时，态度立刻变得敷衍起来，最后以“公司目前没有适合的职位”为由匆匆挂断了电话。
仿佛在一夜之间，她谭馨雨就从那个备受追捧的“公司门面”、“潜力股”，变成了求职市场上一个烫手的山芋。
她引以为傲的美貌和身材，在真正的职场需求和残酷的经济现实面前，似乎突然失去了所有的魔力。
疲惫、焦虑、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开始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她的心头。
她独自坐在一家咖啡店的角落里，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离开了长江文娱那个平台，离开了叶凡那份供养，她所谓的“优秀”和“资本”，原来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那份被她揉得皱巴巴、写着“月薪八千”的合同，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未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
是向现实低头，回到那个充满屈辱的前台岗位？
还是继续这看似希望渺茫的求职挣扎？
谭馨雨握紧了冰冷的咖啡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恐慌，如同浓雾般，将她紧紧包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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