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王猛，这么多年能在大商市平安厮混也是有自己的本事，那双小眼睛看人贼准。
他心里奇怪，刘万成不过是小孙庄一个老酒鬼，窝囊废。
为啥，这三言两语之间，有中奇怪的势。
这势……在他老子身上看见过。
每一次他老子这么对他说话，就证明他第二天要一条腿走路了。
没办法，他老子下手只瞄准他左腿打。
王猛心里怂，退到小黄毛身后。
可卤肉馆里，这么多人看着，他可不敢露怯。
咱爷们，世上行走，靠的就是一张面皮，要是丢了脸面，咱以后可怎么混！
“姓刘的，你给我放开他！”王猛叫嚣着，撸起袖子，步子却一点没往前走。
刘万成抬头看他：“那我捏你？”
王猛吓一跳，退后一步，声量减小：“你不要仗着人少欺负人多……不是……你别仗着岁数大就为所欲为。”
“我可不怕你，大商市里十三条街，你不打听打听谁是爹。”
刘万成脸上露出笑容，松开手：“走吧！”
他突然觉得，和这种小家伙挣口舌很可笑。
他没空跟这种小家伙聊天。
夜深人忙，窗外不见月亮。
五个孩子，在家里等着老爹挣钱。
那场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落下。
对他而言，大蒜和吃饭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低头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烟雾从嘴里吐出来，灯光映衬，有种别样的沧桑帅气。
老板娘端免费火锅的手，都有一瞬停滞。
刘万成最大的优点，就是他的脸，特别是这几年被烟酒消磨身体，忧郁成了他面庞的主色调。
要不然，当初李红梅为什么嫁给他？
真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见面之前，李红梅家里传来的消息，还是不同意这桩婚事。
直到……玉米地头初相见，一见万成误终身。
前世，刘万成四五十岁时候，还有村口的老姑娘，要找他当老伴呢！
似他这样，长得俊朗，不出门沾花惹草，对孩子不离弃，除了喝酒没其他大毛病的男人，在那些老富婆眼里，也是抢手货。
只是，那时候刘万成的身体告诉他，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男人嘛……总有些力不从心，无人可说的孤独事。
他深吸一口烟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奇怪，自己的力气确实比记忆里大了不少。
难道……这就是重生带来的福利？
王猛见他低头，以为是他怕了自己，顿时来了脾气：“这样，我也不难为你，你把老子拿来的东西给我咬碎了咽肚子里！这事就算过去了！”
乡村事，多是如此简单浮躁。
两人争执不在对错，而在我必须压你一头，若是没压过，那就是丢脸。
王猛想从另一个方面，找回自己的面子。
刘万成愣住，他以为这家伙是一个混蛋小黄毛，没想到真是上门送福利的好人？
他咋知道，我饿了？
孙秋面露难堪，想要阻拦：“小猛，你别乱来，我平常可跟着你爸……”
“秋哥，不能影响你……我吃！”刘万成输阵不输钱，他低下头拉过烧鸡的盘子，一声不吭吃起来。
白吃烧鸡，还得了孙秋人情，双赢！
别说！
真香！
王猛见刘万成低头，以为是他怕了自己，大笑道：“还算你懂事，这我就不……”
他站起来，就要走回去。
刘万成哪能放过他。
“王猛，你可不能再端两只烧鸡了，我……我真吃不下了！”他其实是没吃饱，怕人跑。
口袋里的钱，要留下来生钱，他可不舍得这般浪费。
孙秋在一旁求情：“小猛，人会撑坏的！”
“对，虽然我刚刚没给你面子，打你的脸，但你也要放过我啊！”刘万成在一旁拱火。
百年难遇的傻子，他可不敢让饭票跑了。
小黄毛生气大喊：“就是，让你吃一只，显得咱猛哥多没面子，猛哥咱就看看这家伙，到底多大肚量，敢跟咱们爷们儿挑事。”
王猛抬头望着店里看热闹人的脸，他好似看到香港古惑仔电影里的豪气。
他大方抬头，今天就是要借刘万成的脸，来竖自己的面子：“兄弟们，都想看，咱就让你继续吃！老子试试你的肚量。”
“老板娘再给我上一只烧鸡！吃！吃不完不许走！”
刘万成假装为难：“一只就够了，可不能再来二斤猪头肉，那可真吃不下了！”
他抬头说话，低头大口吃肉，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舍得让自己吃爽过。
五脏庙空空，他也好奇肚子里，能装下多少东西。
旁边吃饱喝足的司机，看着他样子，也再次感觉到饥饿，都好奇这家伙能吃多少，纷纷起哄大喊。
“猛哥，咱不能输阵，试试他能吃多少啊！”
“对啊！咱猛哥不缺钱，今天就试试这家伙肚量。”
人群乱喊，每个人都想看刘万成出丑，给自己无聊的夜晚，增加一些趣味。
刘万成低头大口吃着，活了两世，他想明白一件事。
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是自己的，脸面是虚的。
有钱人开豪车不需要争，走在路上就有面子。
没钱人扯开嗓子十字街头喊，多是人觉得你丢脸。
他低头，鸡腿塞进嘴里，一进一出只剩个骨头。
王猛好奇大喊：“老板娘别愣着，继续上，我倒要看看你能吃多少！”
老板娘也不想愣着，可这家伙光装，一点不说钱的事：“小猛，这账！”
来往的爷们姑娘看着。
王猛不掉面，大手一拍：“钱算我的，我就是要看看，你刘万成多牛！”
刘万成忍住翘起嘴角，面露为难：“真吃啊！”
小黄毛嚣张上前大喊：“不吃，你是不给咱猛哥面子了！”
他看刘万成抬头，想起刚刚自己丢人的事，又畏惧退后一步。
老板娘知道，钱不是问刘万成这个穷鬼要，也就不客气，二三十一只的烧鸡不上，故意上七八十一只的大走地鸡。
刘万成来者不拒，低头猛吃。
自打重生，他还没了解过自己的身体，力气大，一直饿。
他也是干过力气活的人，最清楚吃饱饭才有力气，他很好奇自己的力气能有多大。
反正不要自己出钱，只装一下自己以前的样子，何乐而不为呢！
四周喧哗，本来人们看着刘万成大口吃肉，只为了求个乐子。
这年头路边摊实惠，不像以后用的都是激素鸡，走地鸡肉实，一般开大货车的，吃不下一只，最起码会剩一只大鸡腿。
可刘万成丝毫不带停的，吃完一只小的，又吃下一只大的，他还没来得及抬头，老板娘连忙就端上来半只。
刘万成来者不拒，低头大口吃肉。
看得王猛在一旁直咽口水。
眼看半只鸡下肚，刘万成瞪大眼睛抬头。
王猛吓地退后一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家伙还没有饱，看样子能把自己给吃了。
老板娘谄笑端着一盘猪头肉：“小猛啊！鸡没了，不行再给他上盘肉？”
“上……上……”
“好！老刘继续吃啊！”老板娘痛快割下一大半猪头。
“上你个头啊！”王猛惊慌退后一步。
这到底是谁把谁当傻子玩呢！
看姓刘的样子，别说一盘猪头肉，就是两盘，他都能吃了！
怎么滴？
“逮着我一个人坑？你清货，他填肚子，我掏钱？当我傻的？”王猛退后一步，就要走。
老板娘抬头，手里刀还没放下：“话也是你说的，账在你身上，你要赖？”
能在路口开店的，面上是和气，可没几个杀猪时候下手不狠的。
王猛眼看里面小屋站起俩人，他吃个暗亏，丢下三百块钱：“这事没完！”
刘万成兴奋抬头：“咋地，大侄子，还要请我吃饭啊！”
“吃……吃你……”王猛生气转身大步出门，一步滑倒：“谁他娘尿门口了！”
卤肉店里，众人望着他的背影，哄笑起来，店里充满快活的空气。
唯有刘万成站起看着门口：“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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