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丽芳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不至于让他成失信人，或是被人剁手剁脚。
可是这孩子怎么教育呢？沾上赌的人，不容易改呀。
也不能轻易就帮他还，丽芳说：“这么多？反正我是帮不了你了。我没有这么多钱。”
儿子说：“我没想过让你还。”
丽芳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便对儿子说：“下车！我要走了。”
儿子默默地下车，头也不回地慢慢朝公司里去了。
丽芳把车子发动，开了冷气，给老公打电话，把事情说了一下。
丽芳老公在那头咬牙切齿地说：“不管他！我们把电话换掉，就当没生过他！”
丽芳听着老公骂儿子，心里也觉得解气。
只听老公又说：“让他自己还！他上班好几年了，难道没存下钱？”
丽芳这才说：“他有钱还会让人家追债追到我这里来？他手里的钱肯定早就败光了才借！”
老公激动地说：“我回去杀了他！”
他又继续骂了一会儿，丽芳也听够了，两口子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丽芳只得说：“先挂电话吧，都冷静一下。”
丽芳老公说：“我给他打电话！”
丽芳说：“你先不要给他打电话了，骂太狠了万一他想不开呢？”
丽芳老公说：“想不开就去死！”
丽芳知道他头脑又发热了，便说：“你自己没有犯过错？几十年了还跟人打架进去了。你怎么不去死？儿子犯错你喊打喊杀的！”
丽芳老公说：“你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
丽芳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丽芳老公说：“少往我身上扯！文强都是让你惯的！”
丽芳想说我常年在外面打工，哪有机会惯他？说缺少教育还说得过去。
但现在丽芳没心思和他说这些，挂了电话。
丽芳老公又发了信息问：“要不要我回去一趟？”
丽芳回复：“回吧，家里出这么大的事，总得商量解决。”
心灰意冷的坐在车里不知怎么办。
婆婆打了电话来，问丽芳：“你去哪里了？我回来没有看到车也没看到你的人。”
丽芳说：“开车出来逛一会儿。”
婆婆说：“老是开车逛不烧油？现在的油好贵好贵！”
丽芳心烦意乱的，忍不住反问：“有多贵？”
婆婆马上笑着说：“我随便说的，车买了就是开的。回不回来吃中饭的？”
丽芳不想待在市里，便说：“回。你先吃吧。我还要一会儿才到家。”
婆婆说：“只要你回来吃，我就等你。”
丽芳说：“好。先挂了。”
开着车回村子里，一路上什么风景什么安静的马路，丽芳再也没心思管这些。几次都心神恍惚，需要强打起精神开车。
老公不成器可以不理他，最不济还可以离婚。儿子不走正道有什么办法？等于天塌了。
到家的时候，婆婆早就已经把菜炒好了，烙的油饼，还做了瘦肉丝鸡蛋汤。
丽芳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没有胃口，但仍然机械地吃了许多。
婆婆问：“有什么事？”
丽芳说：“文强在网上借了二三十万。”
婆婆不相信地问：“多少？”
丽芳重复一次。
婆婆问：“你说的笑话吧？”
丽芳已经吃完了，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托下巴坐着，生无可恋地看着婆婆。
婆婆看着丽芳，小心地问：“实话借了那么多？”
丽芳说：“是的。在网上赌博。”
婆婆的脸色沉了下去，却只是很小声地喃喃道：“这孩子真是的，现在怎么办呢？”
丽芳摇头。
婆婆问：“你们帮他还？”
丽芳还是摇头。
婆婆说：“不还不行吧？我听他们说要找到家里来。”
丽芳说：“放心，没人敢动你一下。你是奶奶隔着辈了，又这么大年纪了。不会有事的。”
婆婆把手里的筷子朝桌子上重重地一放，无所畏惧地说：“我老都老了，我不怕谁来找我！”
很快，婆婆又小声说：“就是怕人家找到家里来，闹得满村的人都知道了，丢人。不好娶媳妇。”
丽芳气呼呼地说：“他还拿什么娶媳妇？活着都成了困难！”
丽芳说完就回卧室去了。也睡不着，就躺着。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
丽芳爬起来开了门，婆婆站在门口，哽咽着说：“文强说午饭都吃不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别人天天找他，他连手机都不敢开。”
丽芳问：“他的手机我都打得通。”
婆婆说：“他有两个手机。好好的一个孩子，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带大的，他上小学的时候，雨天我给他送雨伞，天冷了我给他送衣服。你们不在家里，我怕别人欺负他，我都是给村里的大孩子买吃的让人家保护我的文强呀！好不容易抚养成人了，难道他犯了错就要毁了一生？”
婆婆说着，嚎哭上了。
丽芳说：“别哭了。我都快烦S了！”
婆婆马上止住了哭声，有些强硬地说：“我不管，反正是你生的！”
丽芳站在门口说：“你儿子去年才因为打架被抓花了那么多钱，现在你孙子又借这么多网贷。文强虽然是我生的，是你养大的。儿子孙子都是被你娇生惯养的！”
婆婆问：“我帮你们带孩子，还错啦？”
丽芳说：“没有说你错了，让你不要哭哭啼啼的。”
婆婆又问：“不还钱能行？”
丽芳说：“他欠这么多，你有没有钱替他还？还有谁能保证这次还了他以后不会再借？房、堵、毒，不好戒！”（为了审核通过，用了同音字。）
婆婆蔫巴下去了，说：“我哪里有钱替他还？”
丽芳说：“那就不要管呀！你给他打电话干嘛呢？他知道你在心疼他，他更加不会悔改。”
婆婆说：“好，从现在开始我不管。”
别人家里出了事都是齐心协力解决，这个家里但凡出点事就是猫撕狗咬的。特没意思。
丽芳关上门，继续躺在床上。
一会儿，老公又打电话来说：“还是帮他还吧。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怕文强受不了，出事了。”
丽芳说：“我觉得要先教育好了再还，不然你在帮他还，他还继续借呢？”
丽芳老公说：“我明天回去。我打到他改！”
丽芳说：“你不一定打得过他。光靠打能行？你除了打架还会什么呀？”
丽芳老公问：“那你说怎么办？”
丽芳说：“我没钱，不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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