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芳上倒数第二个菜的时候，听到一位太太笑着问：“孩子们一直不吵不闹的？挺乖的哈。”
李太一贯淡然的脸上今天也一直浮现着笑容。连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时热情了一些，她难得呵呵轻笑两声，回答道：“我们家的孩子，小的只服大的管。”
李先生哈哈一笑，洒脱地说：“小的只听他哥哥的话，有时候连我们俩的话都不听。让我揍了两次屁股也没有用。生起气来能把自己哭晕过去。”
另一位男客人说：“这么大脾气呀？把他们叫下来和我们玩一会儿，我听你说的挺好玩的。”
丽芳知道，孩子好玩是假，这是代表大人们的交往又深入了一层。
李先生对李太说：“你去叫他们下来吧。”
李太上楼后，李先生又笑说了一句：“他们一点规矩也没有！所以让他们吃完上楼去了。省得让大家笑话。”
一位太太笑道：“小孩子要那么规矩做什么？我看是你平时太严厉了。”
李先生哈哈一笑了之。
孩子们下楼和客人打招呼，垚垚和莹莹伯伯、伯母的叫着。嘉嘉不肯叫人，毫无兴趣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那些菜上面。
有客人问垚垚：“你平时都喜欢什么呀？”
垚垚说：“有时间就打一下高尔夫、踢足球、打网球。”
男客人边听边点头道：“不错，男孩子一定要有一项运动拿得出手。”
垚垚的脸很快就微微一红。大概是觉得这几项自己还拿不出手吧。
又有客人问：“莹莹，你哥哥都学这么多，那你呢？”
莹莹说：“我学画画和古筝，还有英语。我弟弟还学游泳和练拳呢！”
这时，李太插话道：“莹莹，你给我们弹一首古筝吧？”
莹莹小身子一扭，就准备从椅子下地了。
这时，李先生笑看着莹莹说：”你想弹吗？“
不等莹莹说话，李先生笑着看向李太道：“算了，别让她捣乱了，我们说说话。”
李先生的语气像是实话，又像是玩笑。虚实难辨。
李太便把嘉嘉交给小瑞说：“你带他们上楼去洗澡吧。嘉嘉也该睡觉了。”
垚垚也马上起身说：“各位伯伯伯母，你们慢慢吃。我们先上楼去了。”
莹莹笑道：“你们多吃一点吧。我们家阿姨做饭很好吃的。”
女客人笑道：“谢谢，真的很好吃，我们都吃了很多。”
垚垚一个眼神，莹莹紧紧跟在后面，三兄妹就要上楼去了。
有一位男客人伸手拦了一下莹莹说：“你就在这里和我们聊天吧？”
李先生夫妇并不替她解围，只是笑看着。
莹莹认真地说：“吴老师还在楼上等着我们呢！”
客人便笑道：“哦，那下次吧。”
莹莹说：“你下次早点来！”
客人笑着说：“好！”
丽芳又看了一场大戏。
今天全程只有嘉嘉表现得最真实和不卑不亢，一如平时贯常的冷漠与不屑。窝在妈妈怀里，没有理睬任何人。
兄妹俩上楼后，客人们夸了几句孩子，才又聊起了别的。
这顿饭吃得时间特别长。
一直到晚上十点，客人们都面色微红，酒足饭饱后，丽芳又端上了热毛巾给他们擦完脸和手，大家才去了沙发那边喝茶。
丽芳又把冰箱里早就准备好的水果端了出去，才开始收拾起来。
客人多的时候，收拾起反而轻松，所有餐具放进洗碗机里，等到第二天一早就可以直接收进碗柜里了。
灶台的清理却需要比平时费时间。
丽芳和单蓉收拾完厨房，都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丽芳无意间朝外面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院子外面的马路上站着三个人，丽芳最先认出赵师傅，再仔细看才认出小刘，还有另外一个到底也没认出来。
估计是公司里其他司机。
送走客人们后回到屋里，李先生说：“以后再有客人来，不要让孩子表演节目。咱们家的孩子学艺术是为了提高自身修养和气质，可不是为了取悦别人的。”
李太嗯了一声。
丽芳出来一看，只见她面若桃花，娇弱无力地倚在沙发靠背上。仿佛刚才强撑着送走客人后，那股精气神一下子被抽走了似的。
她醉了吗？
李太说：“我觉得能请来家里吃饭的是好朋友。所以才说让她给大家弹一首。”
她说话有点大舌头了。看来确实醉了。
李先生说：“那也不用。不管谁来，除非她自己想弹。她只需要做自己开心的事情就行了。”
李太说：”一点小事，你又上纲上线的，不弹就不弹呀！“
李先生说：”你醉了，早点休息吧。“
李太没再说话。
单蓉拖地，丽芳走到茶几问：“李总，屏风要收起来吗？”
李先生说：“太晚了，明天再收吧。你们早点休息。”
丽芳见李太已经把身子全部靠在了沙发上，眼睛也闭上了，便问：“李太醉啦？让她上楼休息去吧？”
丽芳的意思是你们两口子快点上楼吧，腾出地方让我们好打扫。
李先生点了点头，扶着李太上楼去了。
李太软软地靠在李先生的身上说：”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
李先生说：”以后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喝多了伤身，我有时候是应酬没办法。“
李太有些含糊地说：”你啰嗦S啦！“
两口子说着话，进了电梯。
丽芳和单蓉在收屏风时，李先生又下楼来了，说：“大姐，你照顾她一下。老赵回来接我了。”
丽芳应道：”好。“
公司附近那套房子是李先生以前白天午休的，自从张小姐离辞后，他有时工作忙到太晚，就直接住在那里了。丽芳经常过去打扫，这些情况是知道的。
可今晚人明明已经在家里了呀，有必要专门半夜过去住吗？
以前丽芳或许会问一声，现在？丽芳可不敢再随便多话了。
尽管转身之际，他的身子还摇摆了一下，他也有些酒意了，但仍稳了稳脚步，朝大门外走去。
赵师傅的车已经停在了院子外，李先生出了院子上车后，绝尘而去。
丽芳跟着出去，关上院门站在院子里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深秋深夜的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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