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神，就仿佛是未来镜中曾经映照出来的那个，视众生为蝼蚁、以同伴为诱饵的天道苏灿一般，冰冷，漠然，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恐惧。
王北川脸上的激动瞬间僵住，诸葛尚的拳头也不由得握紧。
好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那帝王分身在用那冰冷的理性之眸“扫描”了一遍整个世界，以及洪荒号上的众人后，仿佛在庞大的天道信息流中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节点，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他在原地思索了片刻，随后，又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仿佛一个完成了初始设定的庞大程序，进入了待机状态。
紧接着，那朵高达万里、托举着他的血色莲花，开始缓缓闭合。
巨大的花瓣一层层合拢，如同母亲的怀抱，将莲台中央的帝王分身温柔而坚定地聚拢、包裹在花苞之中。
随后，这朵闭合的血莲，带着其中正在与天道进行最后深度磨合的帝王分身，缓缓沉入了下方那浩瀚的血海之中，销声匿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下一刻，血海再次翻涌，一道众人熟悉无比的身影，从血海之中一跃而出。
正是苏灿夺舍幽泉魔主之前，那具属于他自我的原本身躯。
这个苏灿脚踏实地，脸上还带着一丝清晰可见的后怕神色，他拍了拍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妈的，差点就真变成石头了……”
他低声骂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显然，刚刚与天道意志的最后交锋凶险至极，若不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就会被那浩瀚的天道同化，彻底变成那个毫无人性的天道苏灿。
他心念一动，下方那覆盖三千万公里的浩瀚血海，开始飞速收缩、倒卷，最终化作一滴精纯无比的本源血滴，没入他的眉心消失不见。
收起血海之后，苏灿身形一晃，重新回到了洪荒号的舰桥之上。
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彻底安心，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而关切的面孔，他脸上露出了真正属于“苏灿”的笑容。
王北川第一个激动地冲上前，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迫不及待地问道：“老苏！感觉怎么样？成了吗？快，给我先来个天道赐福，要那种走路捡到宝、睡觉都能有奇遇上门、修炼没有瓶颈的那种！”
看着王北川那充满期待和搞怪的表情，苏灿闻言，忍不住嘿嘿一笑，故意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随后大手一挥，用极其豪爽的语气说道：“没问题！ 从今天起，你小子就是这方世界的天道之子了！气运所钟，说的就是你！”
王北川先是一愣，随即狂喜，眼睛瞪得溜圆：“牛掰啊！天道之子！ 那我岂不是能在这个世界横着走……看谁不顺眼就……”
他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已经开始畅想未来。
但话说到一半，他猛地反应过来，品味着“之子”这两个字，表情瞬间变得古怪，狐疑地看向一脸坏笑的苏灿：“等等！ 什么叫天道之子，你小子占我便宜是吧！”
“苏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诸葛尚立刻上前问道，他关心的不仅是力量，更是苏灿的状态，那惊鸿一瞥的“天道眼神”让他心有余悸。
苏灿深吸一口气，脸上轻松的神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庆幸和后怕的复杂表情。
“我感觉很好，意识清晰，情感完整，我还是我。”
他先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随即详细解释道：“但刚才真的非常险。幸好，那具承载天道意志的分身，其核心框架是用仙骨打造的。仙骨层次极高，能承载天道之力不假，但正因其品质太高，驱动和维持它所需要消耗的能量也是一个天文数字，耗能极大。”
他指了指自己，又仿佛在感受体内那浩瀚的血海：“如果长时间驱动那具天道分身，会像一个无底洞，将我的整个血海本源抽干！最终结果，就是能量枯竭，分身崩溃，我的意识可能也会随之消散，或者彻底迷失在天道信息流里，缺能而死。正是因为有这个致命的缺陷和庞大的负担，我那绝对理性的天道意识，在完成初步融合和世界扫描后，才会‘计算’出，回归血海沉眠是当前最优解。
否则以当时那种绝对理性的状态，我感觉不到任何喜怒哀乐与情绪波动，脑子里只剩下了最基本的利弊权衡和逻辑判断。如果能量充足，我肯定不会选择回归血海，而是会以‘天道’的身份一直行走在这个世上，不断优化世界规则，清除‘冗余’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再次感到庆幸：“幸好，这个《宝莲灯》世界的人道范畴，资源还是太过于匮乏了。经过我们九百年的发展，虽然文明昌盛，但底子太薄，世界的本源能量总量，根本无力支撑我那具分身长期、庞大的能量消耗。这才让‘理性’的我，不得不选择在血海中沉眠，将主导权交还给感性的本我。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未来镜显示，如果融合了资源近乎无穷的混沌天道，情况会截然不同。
混沌世界里那无穷无尽的资源便能够源源不断地供养祂，能量将不再是限制。所以，那个‘天道苏灿’根本就不会选择沉眠，会一直以绝对理性的姿态存在下去，那才是真正的末日。”
“原来如此。”
诸葛尚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苏灿继续补充道：“你让班里的许多人都去触发并完成了那些隐藏题。这些隐藏题不完成的话，我们和这个世界的‘因果’与‘权限’就不完整，即便我们夺舍了天道，也无法真正触发这个世界的世界级任务，无法将其彻底纳入掌控。
而天道苏灿作为绝对理性者，一切以‘掌控’和‘优化’为先，是不可能放弃这个唾手可得的世界级任务奖励和这个世界本身的，但完成这些任务又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执行。
所以，在‘无法长期维持’和‘必须完成前置条件’这两大限制下，祂最后也只剩了沉睡，由我本我出来收拾残局，这一条道路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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