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楼？！”魏夫人惊愕大喊。
小丫鬟又急又喘，连话都说不利索：“小公子在阁楼......玩，突然......跳下，流好多......血！！”
“快快快带我过去看看！”
魏夫人不顾形象地，提起裙摆就跟着丫鬟赶过去。
一时间，魏措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更闷了，还伴随着阵阵钝痛，还是一边捂着胸口一边跟着小丫鬟过去。
魏小公子成天闷在阁楼中浑浑噩噩。
他原本是个受尽宠溺的纨绔公子，流连各大花楼酒楼，风流成性，自从被顾相思一脚踢废子孙根之后，就一蹶不振。
他当初看不起太监，如今自己和太监也没什么区别。每日就躲在阁楼里，不见人不说话，一到深夜就自言自语，饭也不吃，喝酒喝得烂醉如泥。
渐渐地，小公子的行径愈发疯癫。
半夜三更时，会自己扮上女子模样唱戏，或是时哭时笑，要不就是嘴里念念叨叨像是在咒骂着谁。
还有一次他爬在阁楼最高处栏杆上，说要荡秋千。
下人们都偷偷在传，小公子怕是丢了魂成了疯子！
而这一次，也是小公子趁着看护的下人们不注意，爬上栏杆又要荡秋千，结果一个不留神，从三楼高的阁楼摔到地上。
魏小公子躺在地上，呕了一大滩血，下人们吓得都不敢上前动他一根头发。
“我的幺儿啊——”
魏夫人大老远就先看到一大滩刺眼的血色，小公子还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她冲过去一把抱住他，愤愤指着身边的负责看护他的下人：“一群没用废物！你们怎么看护的！要是我儿有什么闪失，你们全都拉去陪葬！！”
下人们吓得纷纷跪下磕头：“夫人恕罪......”
“还不赶快去把许太医又请回来！！”
“是——”下人应声。
魏小公子坐在地上双眼呆滞，砸吧着嘴好像觉得口中的血腥味十分古怪，浑然不晓得自己发生了什么。
“幺儿啊，有没有哪里疼啊？”魏夫人紧张地查看他身上每一处。
魏小公子懵懵地摇摇头。
从三楼高的阁楼上摔下来，倒是手脚完好没有骨折的迹象，脸上头上也只有几处擦伤，表面上确实没什么明显的伤痕。除了呆傻一些，没有特别严重的问题。
“菩萨保佑，祖宗保佑......”魏夫人双手合十拜了拜四面八方。
魏措的病才刚好，走不快，跟在后方才缓缓赶来。
看到魏小公子没有什么大碍，夫妇俩松了一口气。
可是等到许太医再次返回府中给魏小公子诊脉之时，犹如一阵晴天霹雳，猛烈劈在魏氏夫妇二人头上。
许太医适才刚刚回到自己府中，又被魏府的下人们匆匆请回去。
他把着魏小公子的脉，把了半晌，生怕自己下错结论。
魏夫人站在一旁看许太医磨磨唧唧、欲言又止的样，只能自己干着急，“许太医，不必把这么长时间的脉吧？幺儿虽是从这么高的地上摔下来，好在有魏家列祖列宗保佑，这看起来一点事没有呀。”
只见魏小公子呆呆地坐在床上，痴痴傻傻地瞪着大眼乱转，又似婴儿般玩弄着小玩具。面色除了有些惨白，看不出一点受伤痛苦的神情。
许太医暗暗叹了口气，“夫人，最近小公子想吃什么就多吃些吧，让他快快乐乐走完最后一程。”
“什么意思？”魏夫人登时怔住。
“小公子......”许太医摇着头又哀叹一声，“怕是只能活几日了。”
魏措脸色大变，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怒道：“许老！你我这么多年交情，可别是敷衍本官！我儿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活不了几日！”
话音刚落，只见适才还神色正常的魏小公子突然“哇”地一声呕出一大口血。
鲜血似瀑布般从他嘴里喷涌而出，一股股泼洒在地上，染得一片猩红。
吓得在场所有人甚至是门外的小厮都愣了愣。
魏夫人赶紧扑上去扶着魏小公子，急得她眼中不禁含着泪花，“许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公子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看似完好无损，实则体内已经是五脏俱损，经脉俱毁......”许太医唉声道。
听到这个回答，魏措恍然间手脚发麻，心尖一阵阵刺痛，像是有口气梗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许太医大惊，上前一步扶住魏措，立马用指甲掐住他几个穴道，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魏措呼吸杂乱，用手不停顺着胸口，断断续续道：“许老......你可是、服侍过皇上的人......一定有办法救我儿......”
“魏大人，像小公子此等情况已是无力回天，神仙难救啊。”许太医无奈道。
魏措瘫在椅子上，瞬时间被抽去全身的力气，眼前天旋地转，花白发懵。
“魏家......魏家要完了......”他低声喃喃着。
自从均税法推行后，魏家二十五万亩田产的一大半，都被收缴归于国库，税银也交了不少。经济命脉被切断，朝中的党羽更是被清缴，加之失去宰相之权，他在朝中已是孤立无援。
岳父罗氏是河东巨贾，还在此时与他切断关系；大儿子被收监审查；二儿子远在外地是地方官员，却收不到半点消息不知死活；小儿子重伤不治......
条条道路皆被斩断，天要亡他魏家！
魏措深呼吸着，把气都顺匀，心头的刺痛才减退不少。
他放缓气息，随之而来的是满腔不甘和怨恨，他不自觉攥紧拳头。
魏家百年基业，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家业，决不能毁于一旦！
——
这日，朱雀大街上列着一道长长的队伍，满城彩绸飘扬，敲锣打鼓，整个开丰城充斥着喜悦。百姓欢呼簇拥着队伍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两位将军。
“王宁将军和张仁将军凯旋！”
“北伐胜利了！恭迎王大将军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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