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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海神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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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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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将仙关堡的断壁残垣染得微亮。堡内燃烧的房屋火势渐渐弱了下去,多数地方已熄灭明火,只余下缕缕青烟袅袅升起,混着空气中未散的血腥与焦糊味,透着劫后余生的死寂。

受惊的马匹零散聚集在空地与屋檐下,垂着脑袋轻轻刨着地面,偶尔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再无往日的神骏。

一名甲胄染血的统领犹豫片刻,对着玄阳子拱手问道:“道长,若那血魃与赤骸妖不除,往后……会发生何事?”

玄阳子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语气凝重:“你们也见过被血魃吸干精元的将士尸体——此害不除,不出一月,上津周边所有县镇都会变成死城;七日之后,死去的人会受邪气侵染,化作新的赤骸妖,届时便是数万妖物肆虐;若再放任不管,邪祟蔓延,不出一年,整个大唐的土地,都可能沦为赤骸妖的天下。”

这话如惊雷般炸在众人耳边,士兵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惧。他们亲眼见过玄阳子的道法,也亲身体会过妖物的凶残——方才激战中,死去的同伴如纸屑般不堪一击,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此刻仍在心头翻涌。

就在气氛沉重之际,乔都尉迈步走到人群前,声音沙哑却有力:“商州折冲府士兵,出列!”

人群里沉默片刻,几道身影缓缓走出,挪到前列。最后一人站定后,众人望去,竟只剩八人——乔都尉带来的二十名精锐,经此一役,折损过半,只余这寥寥数人。

乔都尉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眼眶微微发红,心头如刀割般疼。但他很快压下悲痛,抬手按在最前一名士兵的肩上,声音沉得能砸进土里:“弟兄们,我知道你们怕——那些妖物有多凶,死去的兄弟有多惨,咱们都看在眼里,怕,是人之常情。可咱们是士兵,是大唐的守卫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语气愈发坚定:“咱们退了,身后的县镇就完了;咱们逃了,家里的阿爷阿娘、妻儿,就要直面那些吃人的妖邪!战场是生死的终结,可也是保护家人的代价——现在,愿意随我继续留下来,跟道长一起除了那血魃的,往前踏一步;不愿意的,我乔杉绝不说半个‘不’字!”

话音落时,乔都尉率先往前踏了一步,甲胄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站在晨光里,背影挺拔如松,眼中没有丝毫退缩。

人群中,海县尉率先迈步上前,他面色仍有些发白,却攥紧了腰间佩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海某见妖物一击致命,心中确实惊恐——可若人人都怕,人人都逃,最后不过是坐以待毙!总得有人站出来反抗,哪怕只有一分希望。”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人群里泛起窃窃私语。士兵们目光复杂地扫过身旁缠着绷带、面色苍白的伤兵,又想起昨夜惨死的同伴,神色愈发凝重。

“说得没错!”一名络腮胡统领猛地攥紧长枪,向前踏出一步,“今天若没人站出来除了那血魃,咱们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最后还是得死在妖物爪下,家人又能逃到哪里去?这浑水,咱们躲不过!算我杨老七一个!”

他话音刚落,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也跟着上前,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我张言无牵无挂,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没人哭。往后逢年过节,就仰仗各位兄弟给我坟头添炷香,我便知足了!”

“算我陈良栋一个!”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喊,一个穿着短打的中年汉子快步走出,径直站到老张身边。

张言愣了愣,随即皱眉道:“老陈,你疯了?你家里还有两个娃儿呢!大的才十五,小的才十岁,你要是出了事,他们娘仨可怎么活?”

陈良栋摸了摸粗糙的下巴,眼神却很坚定:“正因为有娃儿,我才更要站出来。我若逃了,妖物迟早找上门,到时候娃儿们更没活路。如今他们也不小了,能自己照顾自己,我这当阿爷的,总得为他们拼一次!”

有这几人带头,人群中的犹豫渐渐消散。先是三两个士兵相互对视一眼,咬牙上前;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走出队列,陆陆续续竟站出了十几人。

乔都尉带来的那八名士兵,此刻正相互对视,眼中满是复杂。片刻后,一个皮肤黝黑、约莫三十来岁的汉子率先迈步,沉声道:“我们一同来的二十个兄弟,如今就剩我们八个了——他们不能白死!这血魃,我拼了命也要除了它,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还有我!”

紧随其后,第四个、第五个士兵接连上前,眨眼间,八人尽数站出。再加上先前的十几人,转眼间便聚起了二十余人,虽人数不多,却个个眼神坚定,再无半分退缩之意。

廖怀谦看着眼前自发聚集的二十余人,眼眶微微发热,猛地抬手按在腰间佩剑上,一脸郑重地朗声道:“好!不愧是我大唐的好男儿!有这份血性,何惧那血魃妖邪!”

玄阳子见众人意志坚定,人数也足以配合行动,便上前一步,语气沉稳:“多谢诸位对贫道的信任。对付血魃,有这些人手足够了——贵在精,不在多。”

他话锋一转,看向廖怀谦,神色凝重起来:“廖都尉,待我等动身追击血魃后,你即刻组织仙关堡所有幸存人员,尽数撤离到上津城内。此地邪气未散,妖物数量不明,那些妖物随时可能突然袭击,不宜久留!”

廖怀谦闻言一愣,连忙追问:“道长的意思是,那血魃还会回来?”

“绝非空谈。”玄阳子缓缓点头,眼中满是审慎,“昨夜突袭仙关堡,一只血魃被消灭,那些赤骸妖又主动退去,绝非随意为之,明显是想摸清我等实力,再寻机一举将仙关堡彻底消灭。你等留在此地,只会徒增伤亡,先撤回上津,才是万全之策。”

廖怀谦面露难色,眉头紧锁:“可……廖某身为折冲都尉,率兵弃堡入城,若被朝廷知晓,怕是会以‘弃守之罪’问责,这……”

“廖都尉不必担忧。”冯泰连忙上前安慰,语气恳切,“如今仙关堡遭逢大难,非人力可抗。钱刺史与严县令都在此见证,撤入上津不过是权宜之计,只为保存有生力量,绝非弃守。”

钱刺史立刻附和,上前一步道:“冯灵使说得极是!危机时刻,保命为重,追责之事,待日后邪祟平定,再向朝廷禀明缘由便是,眼下不必顾虑!”

严县令也跟着点头,语气急切:“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把人撤到上津城,保存实力,才能为后续除妖做准备,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廖怀谦看着三人坚定的神色,又扫过周围疲惫却期盼的士兵,终是咬牙点头:“好!既然三位都这么说,廖某便依道长之意,即刻安排撤离!”

玄阳子看向一旁的冯泰,见他脸色惨白,能站着已是勉强,便关切道:“冯灵使不如也随廖都尉回上津歇息……”

冯泰微微一笑,摆手道:“道长不必挂怀。方才我已服下一粒菩提鼎魄丹,半个时辰内便可恢复六成功力,无碍的。”

玄阳子闻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又转向裴玄素,未及开口,裴玄素已抢先道:“师父,我跟你去。我虽无修为在身,但自幼随阿爷学过拳脚,加上您赐的黄符,自保应当无虞。”

“好。”玄阳子微微颔首,随即对廖怀谦道:“既如此,我等即刻准备。”

于是廖怀谦安排士兵们到上层休整。玄阳子则要来笔墨、朱砂与黄表纸,准备绘制符笺分发给随行士卒。只是若要凭一己之手写完这许多符,必然耗时甚久。

他略一思忖,自袖中取出二十余张剪成人形的纸片,信手一抛。那些纸片落地即长,化作半人高的纸偶,虽无五官,却能辨物。其中十几个纸偶握住毛笔,蘸了朱砂墨便在黄表纸上笔走龙蛇;余下十几个则负责将纸裁成合宜尺寸。一时间,纸人运笔如飞,动作迅疾,只片刻功夫,案上已叠起厚厚一摞写就的黄符。

玄阳子抬手一招,纸偶身形骤缩,纷纷化回纸片,飞回他掌中。随即他剑指一引,背后宝剑“锃”地出鞘,悬停于那堆黄符上方。他指诀变换,剑身绽出一道金光,如网如罩,将符纸尽数笼住。片刻后,剑指收回,宝剑归鞘。

符已成,灵光内蕴。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神乎其技的一幕,生怕眨眼便错过什么。直到玄阳子宝剑归鞘,人群中才猛地爆出一片喝彩。

冯泰也上前一步,含笑道:“既如此,便让我也添些助力——为将士们的盾牌加持几道真言符吧。”

说罢,他提笔蘸墨,运笔如飞,片刻间便写就一叠符咒。他亲自将符纸分发给每名士兵,每人三张,并一一告知使用之法。待诸事已毕,他这才转向玄阳子,微微颔首示意。

随后,玄阳子简单传授了镇煞符与定身符的用法。又给每人发了一张人形剪纸——这是一种“傀儡灵”,贴身携带可抵御妖物攻击三次,但每次防御效果会递减,三次后纸人会变黑失效。玄阳子特意叮嘱众人务必集体行动,不可落单。并再三叮嘱,若遇到强大的妖物,这纸人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绝对不可恋战,丢下防御黄符便跑,尽可能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活动。

冯泰取过镇煞符,教了士兵一个巧法:将符纸叠成筒状,套在箭矢后方,如此箭矢便附上破邪之力,又不影响准头。士兵们听得专注,纷纷动手,每人叠了六十枚符筒,装入箭壶,随取随用。众人又多备了几根弓弦,以便战时更换。

廖怀谦带人为众人备好干净衣裳、干粮与水囊,又将散落的马匹重新收拢、装配鞍具。一切安排停当,天色已蒙蒙亮。众人匆匆用过早饭,廖怀谦那边也已将可用粮草装车,阵亡将士的遗体抬入屋中,覆以干柴引燃火化。未散尽的赤骸妖尸身则另装一车。

诸事毕,大队人马与玄阳子一行作别。廖怀谦率部押着粮车、尸车,朝上津方向缓缓行去。

玄阳子抬手一招,两道微光从堡外疾驰而来,落在他掌心——正是此前外放巡查的傀儡灵,通体泛着淡蓝灵光,形如巴掌大的飞鸟。

他将其中一只收入怀中,另一只递向冯泰,沉声道:“冯灵使,劳烦注入佛门真言,借佛光之力遮蔽邪气,方能精准搜寻血魃踪迹。”

冯泰接过傀儡灵,掌心泛起莹白佛光,口中诵念真言,声音低沉而肃穆。随着真言落下,一道道金色纹路顺着他的指尖渗入傀儡灵,原本淡蓝的灵光渐渐染上金芒,愈发澄澈。他将傀儡灵递回,语气笃定:“已注入真言,可破邪祟遮蔽。”

玄阳子接过傀儡灵,屈指一弹,那灵鸟瞬间腾空而起,先是绕着他头顶盘旋一圈,似在确认方向,随即翅膀一展,化作一道金蓝交织的流光,径直飞向高空,朝着山林的方向飞去。

“跟上!”玄阳子一声轻喝,率先翻身上马,衣袍随风飘动。冯泰、裴玄素与二十余名士兵也纷纷跨上战马,缰绳一勒,马蹄声再度响起,紧紧跟在傀儡灵身后,朝着远方的群山疾驰而去。晨光中,这支小小的队伍如一道利剑,划破了仙关堡劫后余生的沉寂,向着未知的凶险进发。

众人一路紧随傀儡灵,行进的路途忽缓忽急——时而钻进茂密却枯萎的山林,马蹄踏过腐叶与碎石,在灌木丛中艰难穿行,枯枝刮擦着衣袍发出“沙沙”声响;时而又踏上平整官道,策马疾驰,马蹄“得得”声清脆急促,卷起一路泥土;时而还需转入狭窄的林间小道,侧身避开低垂的枝桠,连呼吸都要放轻几分。

原本一路的树木与灌木丛多有倒伏,显然是赤骸妖自仙关堡撤退时冲撞所致。可过了金钱河后,傀儡灵所指示的追踪路径,却与赤骸妖留下的痕迹分道扬镳。

为防是血魃使出的调虎离山之计,玄阳子当机立断,决定放弃沿痕迹追踪,仍以傀儡灵为引,继续深入山林。

奇的是,今日的郊野格外安静,连半只昨夜肆虐的邪祟都看不见,只有风吹树枝的轻响与马匹的鼻息声。裴玄素心中纳闷,忍不住凑近身旁的冯泰问道:“冯灵使,昨夜还随处可见赤骸妖,为何今日一路走来,连只小妖的影子都没见着?”

冯泰勒住马缰,放缓速度,解释道:“昨夜血魃被道长消灭,它周身聚集的阴暗死亡气息瞬间溃散——那血魃本是邪祟核心,核心一散,方圆十里内的小妖邪物哪里还敢露面?早躲得无影无踪了。”

“原来如此。”裴玄素恍然大悟,目光转向前方带队的玄阳子。晨光中,师父脊背挺拔,衣袂随风飘动,操控傀儡灵的动作从容不迫。他心中不禁感叹:往日只知师父医道精湛,能解世间疑难杂症,却没料到师父的法力竟也这般高深,昨夜仅凭一己之力便稳住仙关堡危局,还逼退了凶残的妖物。

他又扫过身后随行的众人:有的士兵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对前路的担忧,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泛白;有的则目光灼灼,眼中充满对斩杀血魃、为兄弟报仇的期待;还有的神色复杂,似在权衡生死,又似在纠结退路。但无论心中所想如何,众人都紧紧策马跟随,不敢有半分怠慢,傀儡灵划出的金蓝流光在前引路,如同一盏希望的灯,指引着这支队伍向未知的方向进发。

队伍跟着傀儡灵一路前行搜索,马蹄踏过山路的碎石,穿过林间的薄雾,不知不觉间已过了近两个时辰。待行至一处半山腰,玄阳子随之勒住马缰——此处地势开阔,没有浓密树木遮挡,视野极佳。

裴玄素顺着众人的目光远眺,只见远处的金钱河如一条碧绿的绸带,蜿蜒着穿过山谷,最终流淌过一座县城———那县城正是上津,此刻城中炊烟袅袅,白色的烟柱在晨光中缓缓升起。

上津城周遭依然绿意盎然,而此刻他所在的地方却草木枯萎,树枝上残余对树叶大部分都已经脱落,只剩几片还有些许绿色的枯叶悬挂在枝头。

裴玄素抬手去折身旁的一枝枯枝,他手指刚触碰到枯枝,便听到啪的雨声脆响,那枯枝应声而断。

他看着周遭依旧寂静的山林,没有一丝的生气,唯有一片如同被大火烧过的黑灰之地,没有野兽和鸟鸣,只有风穿枝叶的“呜呜”声,透着一股死寂。

“上津还是这般安然无事……”有士兵低声呢喃,语气里满是松快。众人看着那座安然无恙的县城,眼中的神色悄然变化——先前的凝重与担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见曙光般的欣慰,连紧绷的肩膀都不自觉放松了几分。

海县尉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目光扫过四周,忽然指着山脊,惊叹道:“诸位瞧瞧这山头的走向——咱们这是朝着铁箍云峰去了啊!”

一旁的张言也凑过来,眯眼望着山脊的方向,连连点头附和:“没错没错!这山翻过去,再走约莫一个多时辰,就能抵达铁箍云峰了!”

裴玄素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暗自思忖:原本众人计划从仙关堡查探完毕后,再专程前往铁箍云峰追查血魃踪迹,没成想如今跟着傀儡灵追踪,竟恰好朝着铁箍云峰而去。他想起钱刺史此前提及的“铁箍云峰大战”,又联想到上津城诡异的邪气屏障,心中愈发笃定——那铁箍云峰里,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正是解开血魃作乱与上津异象的关键。

玄阳子朗声道:“原地歇息片刻,让马匹也喘口气。”说罢剑指轻弹,让傀儡灵在半空继续盘旋警戒,防止血魃踪迹逃脱。

众人纷纷下马,有的士兵从行囊里掏出豆子和豆渣,送到马匹嘴边;有的则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拿出干粮就着水囊慢慢吞咽。裴玄素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咬着麦饼,抬头望向天空——从仙关堡出发时,天上还乌云密布,此刻云层却渐渐散去,湛蓝的天空一点点显露出来,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落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山间的寒意。

士兵们边吃边聊,渐渐打开了话匣子,没人再提血魃与妖物,只闲谈着平日里的琐事:谁家的孩子刚满周岁,哪处的酒肆酿的米酒最醇厚,下次休沐要去哪家铺子采买……人群里偶尔传出几声笑谈,轻松的氛围在山间弥漫开来,若不是众人身上还带着未洗去的血污与尘土,竟全然不像是在追击凶邪的途中,反倒像是一场寻常的郊外休憩。

众人歇息了约莫一刻钟,玄阳子抬手收起水囊,沉声道:“好了,时辰不早,继续赶路。”

士兵们立刻起身,麻利地收拾好行囊,给马匹紧了紧鞍具。玄阳子剑指在空中轻轻一划,半空盘旋的傀儡灵瞬间收起圈形轨迹,化作一道金蓝流光,朝着前方山林低空掠去,开始细致搜寻血魃踪迹。

队伍继续前行,山路却越来越崎岖——路面碎石遍布,不时有岩石凸起挡道,马蹄踩上去直打滑,根本无法骑行。众人只得下马,牵着缰绳,一步一步小心跋涉。道旁枯萎的灌木枝条不时刮擦衣袍,细些的“噼啪”折断,在寂静的山林间格外清晰。

待艰难翻过山腰,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远处层峦叠嶂间,一座山峰赫然矗立,正是铁箍云峰!山体被浓雾紧紧缠绕,只露出半截青黑色的岩壁,峰顶直插云霄,在湛蓝天幕下显得格外巍峨,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与压迫感,一眼望去便让人心神为之一凛。

“那就是铁箍云峰!”有士兵忍不住低声惊叹。

众人沿山道继续下行,至山脚处,路面竟渐渐平坦,化作一条可容马匹通行的土路。大伙纷纷上马,冯泰一勒缰绳,转头对玄阳子道:“道长,前路好走了,可提速赶一程。”

玄阳子点头应下,剑指轻划,傀儡灵的速度也随之加快。队伍紧随其后,马蹄声在空旷的山脚下响起,朝着铁箍云峰的方向疾驰而去,那座藏着无数秘密的山峰,也离众人越来越近。

众人策马紧随傀儡灵,马蹄踏过山间土路,扬起阵阵尘土,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抵达铁箍云峰山脚。傀儡灵并未停歇,化作金蓝流光继续向前低空搜寻,似已嗅到邪祟气息。

海县尉勒住马缰,目光落在前方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上,对着玄阳子拱手道:“道长,这条路便是此前我等带兵遭遇血魃时走的路——那日我们就是从这里进山,在山谷里便遭了血魃突袭。”

他伸手指向不远处一块一人多高的黝黑巨石,“您看,拐过那块巨石,里面便是一处狭窄隘口,穿过隘口就是山谷腹地,也是我们先前与血魃交手的地方。”

玄阳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微微颔首。再看四周山林,和此前经过的山林那般,草木皆呈枯萎之态,叶片泛着焦黑,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死寂得骇人——没有鸟鸣,没有虫嘶,更无半分野兽踪迹,唯有风穿过枯木枝桠,发出“呜呜”的声响,透着股阴森寒意。好在头顶阳光未散,暖融融地洒在身上,稍稍驱散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队伍缓缓前行,待拐过那块黝黑巨石,眼前果然出现一道狭窄隘口——两侧岩壁陡峭,仅容五匹马并行通过。

玄阳子目光扫过道旁的树木与低矮灌木,被冲得东倒西歪,断枝残叶散落一地。

他循着这些痕迹向远处望去,痕迹一直蔓延到山脚的峭壁。在看向不远处十余丈高的峭壁,岩壁上赫然布满密密麻麻的爪痕,再往上,连峭壁边缘的树木也遭了殃,被冲得凌乱不堪。

“看来赤骸妖和血魃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冯泰在一旁道。

玄阳子点头:“赤骸妖不会飞,要紧跟血魃,自然会选最近的路线。它们没有灵智,可不管前头是峭壁还是深谷。”

说话间,玄阳子瞥见灌木丛上挂着一块碎布。策马走近细看,是块衣裳的残片,血腥味中夹着浓烈的邪气——应是赤骸妖身上原本所穿的衣物。

傀儡灵在空中盘旋一圈,随即径直朝着隘口内的山谷飞去。玄阳子抬手示意众人放慢速度,士兵们纷纷握紧兵器,目光警惕地扫过两侧岩壁与脚下路面,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紧随傀儡灵身后,一步步向山谷深处进发。

队伍刚踏入山谷,玄阳子便问身旁的海县尉:“这谷中可有瀑布?”

海县尉摇了摇头:“有没有瀑布在下不知,不过铁箍云峰其他地方倒是确有两处瀑布。”

玄阳子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只继续跟着傀儡灵向前行去。

裴玄素便打量起四周——这山谷被几座山峰环抱,地势起伏,既有平缓的斜坡,也有陡峭的岩壁。

谷中原本茂密的山林如今已是一片焦黑,寻不见半点绿意。路面倒还算平整,只是偶尔能在枯草丛或石缝间,瞥见一两件散落的兵器:有时是半截横刀,刀身深陷土中,只露一截黯沉的刃;有时是一支断了箭簇的弩箭,半掩在枯叶下,箭杆上还沾着早已发黑的血点。甲胄的碎片更是零落,大多只有指甲盖大小,混在碎石里,不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这些都是上一场大战留下的痕迹。众人一面行进,一面警惕地环顾四周,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

随着往谷中深入,遗落的物件渐渐多了起来。先是路边的断枪多了,有的斜倚在岩石旁,枪头弯折变形;再是甲胄碎片连片出现,有的是护肩残片,有的是胸甲碎块,边缘还留着被利爪撕裂的痕迹,上面凝结的血渍虽已干涸,却仍透着骇人的暗红。

最显眼的是破烂的旌旗碎布,被风卷着在谷中飘荡,有的缠在低矮的灌木上,有的挂在枯树枝桠间,布面上模糊的“唐”字被血污浸染,风一吹便“哗啦”作响,似在诉说着此前的厮杀。

又走了约莫半炷香功夫,裴玄素见前方路面突然变得崎岖,大块的岩石开始出现,地上的遗物也多了起来。马匹在这片乱石堆中难以行进,众人只得下马,将缰绳系在几棵尚且完好的枯树下,改为徒步向前推进。

这乱石堆里,石头大的如车,小的似拳,根本谈不上有路。众人只能踩着湿滑的石面,从一块石头挪到另一块石头上,艰难前行。

裴玄素跟在冯泰身后,一步一探,走得格外小心。

他注意到,散落的断刃残兵几乎铺满了地面——横刀、长枪、弩箭杂乱地混在一处,有的刀刃还死死卡在石缝里;破碎的甲胄碎片遍地皆是,连同损毁的头盔、护腿,凌乱地铺陈着,依稀还能拼凑出士兵们当日披挂的模样。

散落的箭壶、水囊、干粮袋随处可见,有的干粮袋被撕开,发黑的麦饼撒了一地。暗红色的血迹在地面晕开,顺着石缝往下淌,在低洼处积成一片片暗沉的血痂,踩上去黏腻打滑,腥气也愈发浓重。

更让人心惊的是,不少石面上布满道道深刻的爪痕,看其走向,应是赤骸妖进出时所留。如此看来,这山谷多半便是那血魃的老巢了。

待穿过这一片杂乱的乱石堆,前方豁然出现一处较为平缓的空地——这里,便是此前围剿血魃的主战场。裴玄素看着满地遗落物品,兵器、甲胄、旌旗碎布几乎铺满了地面;周围的树木拦腰折断,断口处留着清晰的爪痕,树干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早已干涸发黑;不远处的峭壁上,大小十几个深坑赫然在目,显然是被巨力撞击形成,看坑里石面的色泽,应该是大战时造成的坑洞。

“这是被法力冲击出来的坑洞。”冯泰解释道。

裴玄素目光移向峭壁下方,坚硬的岩壁上赫然布满数十道深深的利爪划痕,石面上还溅着大片暗红血迹,像是喷溅上去的。四周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甲胄碎片,更有数十块盾牌的残骸零落一地,上面大多沾染着斑驳血迹。放眼望去,好些地方都是这般惨烈景象。

他又随众人走了一段,目光扫过地面,只见碎石间现出十几道纵横交错的沟壑,深浅不一。深的足有数尺,浅的也有一尺多,最长的一道延伸出十几丈远,边缘的碎石都带着焦痕,仿佛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裂。

最短的一道就在裴玄素眼前,仅两丈余长,看那沟壑的走势,像是施术突然被打断所致。

冯泰沉声道:“这是道家‘天阳指’留下的痕迹。”

裴玄素不禁低叹:“看来当时那些玄门之士也曾竭力反抗……只是那血魃,实在太过凶戾。”

在往前走,沿途的碎石堆里,还混着不少带血的衣裳碎片,与破碎的兵器、甲胄缠在一起,触目惊心。

可诡异的是,这般惨烈的主战场,却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更没有发现山谷中有妖物的踪迹,唯有一片死寂。

风穿过山谷,卷起地上的血污与碎布,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明明是刚过正午,却让人觉得浑身发冷,连阳光都似被这股死寂与血腥吞噬,变得黯淡起来。

裴玄素目光扫过身旁的士兵,心头不由一沉——多数人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担忧,握着兵器的手微微泛白,有好几人喉头不自觉地滚动,显然是被眼前惨烈的战迹与诡异的死寂勾起了惧意。

突然,“哎哟”一声痛呼响起。一名年轻士兵因太过专注警惕四周,脚下没注意,狠狠撞到一块半埋在土里的大石上。他踉跄着稳住身形,捂着脚踝龇牙咧嘴,再迈步时已是一瘸一拐,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玄阳子见状,当即抬手示意:“都停下,暂且歇息片刻。”众人纷纷驻足,那名受伤的士兵也得以靠在石头上缓气。玄阳子抬眼望向四周,很快便瞥见前方不远处岩壁下,有一处两人高的洞窟——洞窟不深,洞口宽敞,足以容纳众人暂避。

“随我去那洞窟中歇息,养足精神再查探。”他话音落,剑指轻轻一划,空中的傀儡灵立刻收敛起搜寻的轨迹,转而在洞窟上空盘旋警戒,金蓝灵光闪烁,为众人守住周遭动静。

士兵们如蒙大赦,纷纷向玄阳子所指的洞窟方向走去,脚步虽依旧沉重,却多了几分暂时安稳的松弛。

就在众人准备进入洞窟之时,不远处的峭壁后方,忽然飘起一缕淡淡的灰烟——那烟色极淡,混在山谷的风里,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这里怎么会有烟雾?”冯泰率先皱眉,语气满是疑惑。这荒无人烟的战场深处,连尸体都不见踪迹,怎会有人生火?

话音未落,玄阳子的手已骤然抬起,沉声道:“止步!”众人瞬间僵在原地,手按兵器,目光警惕地扫向那处峭壁。乔都尉与冯泰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眼中皆是疑惑——这峭壁夹在两山之间,后方明明是陡峭的山峰,炊烟却似从峭壁后飘出,难不成山腹里藏着洞窟?

裴玄素也暗自思忖:看这峭壁的走向,后面该是实心山体才对,若烟雾真是从后方来,即便内里有隐秘洞穴,这烟雾颜色也不该这般淡才是。

思忖间,玄阳子已缓步走向峭壁。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上石壁,随即整只手掌贴了上去,沿着岩面向前走去。

走出二十余丈时,他脚步倏停,掌心发力,向前一按——诡异的一幕骤然发生:他的手竟毫无阻碍地探入了石壁之中,仿佛眼前的峭壁只是一道虚影!

众人惊得屏住呼吸,连受伤士兵的痛呼都咽了回去。玄阳子转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众人在此等候,随即身形一动,整个人竟缓缓步入峭壁之内,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片刻后,玄阳子的身影从石壁中显现,他招手示意,声音极轻:“进来,放低姿态,勿出声。”

众人连忙放低身躯,脚步放轻,紧随其后。裴玄素走到峭壁前,眼前明明是石壁,可看冯泰迈步走进,他也咬牙跟上——脚刚迈过石壁,眼前景象骤然变换:一条两丈余宽的山中小径赫然在目,向前延伸约有七八丈深,两侧是陡峭的岩壁,向上延伸出十来丈高,越往上越显开阔。

他下意识向后一仰,半个身子探出“石壁”之外,再看那峭壁,依旧清晰如常,与周遭山岩毫无二致;可当他身躯前倾,又能看见眼前这条小径。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回头望向入口处——只见进来的“缺口”竟空荡荡的,毫无遮挡,能清晰望见另一边山谷的景象。

裴玄素刚收回目光,便见玄阳子已在前方通道口等候,耳畔隐约传来“哗哗”的水流声,似是瀑布倾泻。他连忙快步跟上队伍。这条小径缓缓向下倾斜,走了片刻,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被环形峭壁环绕的山谷。

只见师父玄阳子在前方抬起手,示意众人压低身形:“蹲下,莫惊动里面的人。”

众人纷纷半蹲着前行,跟着玄阳子向前走了一段路,在一排枯树前停下。这枯树下还长着些灌木,却早已枯萎发黑,恰好能将众人的身形遮掩。

裴玄素借着枯枝缝隙向外望去,只见这山谷并非圆形,而是狭长的椭圆形,谷中原本该茂密的草木,如今全是一片焦黑,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般,死寂得令人心悸。

视线再往远处延伸,只见对面山崖上,一道银白瀑布倾泻而下——瀑布宽度虽仅一丈有余,却从三十余丈高的崖顶垂落,撞击崖底的声响顺着风传来,那瀑布离此处约有三百余丈,水声虽不震耳,在这静谧的山谷中却格外清晰。

裴玄素心中暗叹:师父竟在谷口就听见了这瀑布声,这份耳力实在惊人。

裴玄素的视线继续看着远处,在瀑布下方的崖壁上,一个巨大的洞窟赫然在目——那洞窟宽达百余丈,高约二十余丈,宛如崖壁上张开的一张巨口,气势骇人。更令人震惊的是,洞窟深处竟搭建着五六座木屋,此刻正有不少人影在木屋周遭活动,粗略一数,足有三十余众。洞窟最边缘的洞口旁,三人围在一堆火堆前忙碌,方才众人望见的烟雾,正是从那儿袅袅升起。

“这些人……有汉人,还有回鹘人?”冯泰压低声音,语气满是疑惑,“血魃在此出没,周遭邪气如此重,他们怎么会安然无事?”

乔都尉望着洞窟中活动的人影,眉头紧锁,低声呢喃:“这些人怎敢在此处停留?”见一旁的裴玄素投来疑惑的目光,他又补充道,“这山谷邪气森森,血魃又在此出没,他们难道不怕吗?”

玄阳子轻轻摇头,目光扫过众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退回方才的洞窟,再行商议。”

他转向乔都尉:“安排两人留下监视,若有异动,即刻回报。”

乔都尉当即点了陈良栋与另一名士兵留下警戒。众人随即放轻脚步,沿着来时那条隐蔽的通道悄然撤回,回到那处两人来高的洞窟中暂避。

刚退回洞窟,冯泰便急不可耐地问道:“道长,眼下该当如何?”

众人目光也齐刷刷看向玄阳子,静候他的决断。玄阳子先望了望洞外的天色,剑指一划,收回仍在半空盘旋的傀儡灵,这才转身对众人道:“待到傍晚,趁其不备,潜入控制住所有人。”

乔都尉在一旁担忧道:“道长,可这些人是敌是友尚不可知。若是误伤良民,尤其里头还有回鹘人,只怕会惹出外交事端……”

玄阳子沉声回应:“此时此刻,能出现在此地的,绝非寻常百姓。不论他们是何身份,此地之事,皆非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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