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星殿的星辰晶石地面泛着冷光，将叶辰的影子拉得狭长。他站在殿中，左手牵着阿九，右手按着裂穹剑，目光扫过两侧的玉座——上面坐着十二位元老，皆身披星纹大氅，面容隐在兜帽阴影里，只有眉心的晶石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晕，最低的也是深紫色，显然都是神榜前二十的强者。
殿首的紫金宝座空着，据说那是神榜魁首的位置，已空置千年。宝座左侧的玉座上，坐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眉心晶石呈暗金色，正是烈山老祖的心腹，神榜排名第三的“星屠”。
“炼红绸，你引荐的人，就是他？”星屠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目光落在叶辰半透明的魂体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一个连肉身都没凝聚的残魂，也配带着界域钥匙站在这里？”
炼红绸站在叶辰身侧，赤裙在冷光中格外醒目：“星屠长老，神榜论的是功绩与潜力，不是肉身是否完整。叶辰能在圣迹战场收服镇狱战魂，能重铸裂穹剑，这份能力，在座的未必有人能及。”
“哼，镇狱战魂？”星屠冷笑一声，兜帽下的目光转向殿柱上的古老壁画，“不过是上古镇狱军的残魂罢了，当年若不是我烈山氏出手，他们连尸骨都剩不下。现在倒好，竟成了某些人攀附的资本。”
叶辰的镇狱战魂猛地躁动起来，金绿色的灵纹在魂体上闪烁——星屠的话，无疑是在侮辱那些战死的上古战魂。他刚要开口，却被炼红绸按住肩膀。
“星屠长老这话说得偏颇了。”炼红绸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镇狱军守护界域三千年，战死的英烈足以填满十个圣迹战场。烈山氏虽强，当年也是靠着镇狱军的掩护，才得以建立神榜，这份恩情，总不能忘了吧？”
星屠的脸色沉了沉，显然被戳到了痛处。其他元老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分成了明显的两派——左侧五位元老的晶石泛着与星屠相近的暗金色，显然是烈山氏一脉的“显脉”；右侧六位元老的晶石颜色各异，却都带着温和的光晕，是炼红绸代表的“隐脉”。
隐脉与显脉的争斗，在神榜已持续了百年。显脉以烈山氏为尊，主张用强权掌控三千界域，维持“强者为尊”的秩序；隐脉则认为神榜应回归初心，以守护界域为己任，扶持弱小，制衡强权。两派明争暗斗，互不相让，而界域钥匙的出现，无疑让这场争斗达到了顶点。
“废话少说。”星屠不耐烦地挥挥手，指尖弹出一道暗金色的光丝，缠绕在叶辰手中的裂穹剑上，“界域钥匙关系重大，按神榜规矩，当由显脉执掌，交由烈山老祖保管。叶辰，识相的就把钥匙交出来，老夫可以做主，让你进入烈山氏修炼，将来未必不能凝聚肉身。”
这话说得极具诱惑，凝聚肉身是所有残魂修士的终极梦想，尤其是对叶辰而言，重铸肉身才能真正查清天晶界的真相。
阿九紧张地拽了拽叶辰的衣袖，小声道：“别信他！显脉拿到钥匙，会把天晶界变成第二个圣迹战场！”
叶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那道暗金色的光丝。光丝上带着浓烈的侵略性，与镇狱战魂的守护之意截然相反，显然烈山氏所谓的“保管”，不过是想利用钥匙打开天晶界，掠夺里面的资源。
“若我不交呢？”叶辰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星屠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交？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神榜规矩，弱者不配持有重宝，你一个排名一百二十三的残魂，根本没资格……”
“他有资格。”右侧一位身着蓝袍的元老突然开口，他的眉心晶石泛着海蓝色的光，是神榜排名第九的“瀚海老怪”，“老夫刚才查过叶辰的功绩——斩杀影部七重杀阵，收服圣迹战场七十二道上古战魂，重铸裂穹剑，这些功绩加起来，足以排进神榜前五十。按规矩，前五十有资格参与钥匙的分配。”
另一位绿袍元老附和道：“不错。而且叶辰是天晶界遗民，按‘界域继承法’，他本就是钥匙的合法持有者，神榜无权强夺。”
星屠怒极反笑：“遗民？一个被灭界的遗民，还有什么资格谈继承？若不是我烈山氏当年出手阻拦，天晶界连残魂都剩不下！”
“当年你们不是阻拦，是趁火打劫！”叶辰终于忍不住开口，镇狱战魂的灵纹暴涨，金绿色的光芒几乎要将暗金色光丝震碎，“天晶界的浩劫，根本就是烈山氏一手策划的！你们想夺走天晶界的‘界域之心’，才编造出‘魔族入侵’的谎言！”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万星殿。隐脉的元老们脸色微变，显脉的元老则纷纷怒斥“胡言乱语”。
星屠猛地站起身，暗金色的灵力在周身翻涌：“一派胡言！你这残魂竟敢污蔑烈山氏，今日定要让你魂飞魄散！”
他探手抓向叶辰，暗金色的灵力化作一只巨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压。炼红绸眼疾手快，赤裙一挥，一道红光挡在叶辰身前，巨爪与红光碰撞，整个万星殿都剧烈震动起来，星辰晶石地面裂开数道缝隙。
“星屠！你敢在元老会动手？”炼红绸的声音冷了下来，眉心的花钿泛着红光，“真当隐脉无人了吗？”
瀚海老怪等六位隐脉元老同时起身，各自祭出法器，海蓝、翠绿、莹白等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屏障，将显脉元老们挡在对面。
“怎么？想动手？”星屠身后的五位显脉元老也祭出法器，暗金色的光芒与隐脉的光芒对峙，空气中的灵力变得粘稠而危险，“那就让老夫看看，你们这些只会守旧的老东西，有多少斤两！”
大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隐脉与显脉的争斗一触即发。阿九吓得躲在叶辰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衣角，却还是忍不住喊道：“你们别打了！楼主说过，界域钥匙是用来守护天晶界的，不是用来争斗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剑拔弩张的双方都愣了一下。
叶辰看着眼前的对峙，突然想起萨满奶奶说过的话：“所有的争斗，到头来都是为了‘守护’，只是有人走偏了路。”显脉想靠强权守护秩序，隐脉想靠规则守护公平，可他们都忘了，界域的根基，从来不是强权或规则，而是像阿九、像小郑、像那些战死的镇狱军一样，愿意为守护而牺牲的人。
“我有个提议。”叶辰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界域钥匙的归属，不该由显脉或隐脉决定，该由天晶界的遗民决定。我知道天晶界还有幸存者，他们躲在‘碎星带’，只要找到他们，钥匙该给谁，自然有答案。”
星屠嗤笑：“一群苟延残喘的遗民，有什么资格决定钥匙的归属？”
“他们有。”炼红绸却点头赞同，“因为他们是天晶界的主人。神榜的职责是守护，不是掠夺，尊重界域原住民的意愿，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事。”
瀚海老怪也附和道：“叶辰说得有理。不如这样——由隐脉和显脉各出三人，跟着叶辰去碎星带，找到天晶界遗民，让他们亲自决定钥匙的归属。期间双方不得争斗，若有违反，取消参与资格，如何？”
这个提议看似公平，却暗藏玄机——碎星带是隐脉的势力范围，显脉的人去了未必能占到便宜。星屠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阴晴不定。
“好。”最终，他咬牙点头，“但必须由老夫亲自带队，而且，若找不到遗民，钥匙就得归显脉！”
“可以。”炼红绸毫不犹豫地答应，“若找不到遗民，我隐脉退出争夺。”
双方达成协议，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星屠恶狠狠地瞪了叶辰一眼，转身带着显脉的人离开，暗金色的光芒消失在殿外。
隐脉的元老们松了口气，瀚海老怪走到叶辰面前，眼中带着欣赏：“小家伙，有胆量。碎星带危险，这是‘星航图’，能帮你避开暗礁。”
叶辰接过星航图，郑重道谢。
炼红绸看着他，花钿下的眼眸闪过一丝温和：“做好准备，三日后出发。显脉的人不会安分，碎星带里，怕是少不了一场恶斗。”
叶辰握紧裂穹剑，镇狱战魂的灵纹在魂体上流转，与炼红绸的红光产生共鸣。他知道，隐脉与显脉的争斗远未结束，碎星带之行不过是另一场博弈的开始。
但他别无选择。
为了天晶界的真相，为了萨满奶奶的牺牲，为了那些在浩劫中逝去的魂灵，他必须走下去。
万星殿外的星光透过晶石窗照进来，落在叶辰和阿九的身上，像一层温柔的铠甲。阿九抬起头，看着叶辰半透明的侧脸，小声问：“我们真的能找到遗民吗？”
叶辰低头，看着手中的裂穹剑，剑身上的界域钥匙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回应着什么。他笑了笑，声音坚定：“会的。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在等一个答案。”
隐脉与显脉的争斗还在继续，神榜的棋局愈发复杂，但叶辰的心中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或许只是枚小小的棋子，却要在这盘棋中，走出属于自己的路——一条通往真相，通往守护的路。
三日后的碎星带，注定不会平静。但叶辰已经做好了准备，裂穹剑在鞘中轻鸣，仿佛在期待着那场决定界域命运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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