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明汐发来的照片——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中间摆着一条完整的鱼。“我妈说一定要有头有尾，寓意年年有余。”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你的那份我替你吃了，回来要补偿我双倍！”
颜赢笑着打字回复：“那你得准备好健胃消食片。”
放下手机，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值班室的窗户正对着疾控中心的停车场，几盏孤零零的路灯照着空荡的车位。这个春节，他和许多同事一样，在采样点和值班室之间来回切换，没有团圆饭，没有春晚，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睡眠。
但至少，他想着，明汐是安全的、快乐的。这就够了。
大年初五，明汐跟随父母一起从老家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颜赢。
果然，别人都是每逢佳节胖三斤，颜赢呢，面对值班和采样，即使是吃到了大鱼大肉还瘦了三四斤。明汐表面上羡慕，可心底里十分心疼这个因为穿防护服而手上布满冻疮的大男孩。
晚上，明汐准备好明天上班需要的物品后准备休息。
躺下后，她照例打开微信看看公众号上有没有新闻。
滑到一半时，一则招考信息映入眼帘。
明汐点进去看详情，是隔壁市的事业单位招考。以往明汐也报过这类考试，但至今也进过四五回笔试考场了，但无一进入面试，所以心灰意冷的明汐认为自己可能与编制无缘，这让明汐对这些考试也不甚关注了。
她关上了页面，给颜赢发了一句“晚安”，就关灯睡觉了。
——
第二天，明汐比以往提前到了办公室。毕竟隔离了那么久，再加上年前也没上几天班，明汐担心张主任找她布置工作，就心虚的早早来整理文件。
果然，张主任紧随其后。一见面就问她“年过得怎么样”，寒暄之后，就是一句“收收心，好好工作吧”！
明汐答应得很殷勤，就在张主任后脚要迈出办公室时，他又折返了回来。
“小明啊，你一会儿帮我把这个文件盖个章再拿给我。”说着就把一个文件发到了明汐手机上。
明汐还以为是新工作内容，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位曾经在这里工作的西部计划志愿者的工作证明。
“张主任，”明汐喊住了他，“主任，这个人是考走了吗？”明汐顿时来了兴趣。
“嗯，这姑娘之前在咱们这里借调了两年，现在考上了隔壁市的公务员，咱们需要给她的工作证明上盖章，之后对方还要来走访呢。”张主任得意的说道。
“对了小明，她也是西部计划志愿者，你也得向人家看齐，你还年轻，早点考走，别和我们这些老干部在这磨时间。”
张主任类似这样的提醒也不是第一次对明汐说了，但此时，明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愧。自己明明有着这么好的学习资源和学习对象，每天竟不思进取，还想着安稳度日，眼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还不赶紧抓住！
张主任走后，明汐将那份三页多的工作证明仔细翻阅。这位女同学确实十分厉害，在西部计划工作两年，全职在家备考一年后考上了公务员。工作证明上满满的都是对工作的经验和独到的认识，同时也写满了领导们的好评。明汐也多想有这样一天，自己拿着这样一份文件来找张主任盖章，那该是多么的自豪与欣喜。
盖好章后，明汐郑重的将表放到了张主任办公桌上。
回来后，她打开了昨天看过的那个招考信息——她要报名试试看。
一上午，她都在研究报考哪个岗位比较保险。临近中午，她完成报名，中午饭也是匆匆吃完后，回到办公室加紧复习。
全程，她都没考虑颜赢会不会同意，因为任何人都不能成为阻碍她追求进步的挡路石。
下午，忙完工作后，明汐继续拿出资料准备复习。
双云寒路过瞥到了明汐写在笔记本上的考试时间。
“小汐，”如今双云寒也对她亲昵了不少，“你这是在准备哪里的考试？”
“哦，小双姐，我准备考隔壁市的事业编。”明汐抬头看到双云寒。
“啊，你要考去外地，那你男朋友呢，你考虑好了？”双云寒作为一个过来人，向她发出了关键一问。
明汐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手机壁纸上她和颜赢的合照。那是她刚结束隔离后和颜赢在马路上拍的，两人都戴着厚厚的口罩，颜赢的脸上被压出一道很深的红痕。
“还没，我还没告诉他......”明汐没了底气。
“小汐，我看你这上面写着固城县北魏镇，那就是说工作地点在镇里，那你以后可就是基层工作者了。再加上镇里到咱们这，得200多公里吧！”
“是呀小双姐，我看过地图了，差不多是180公里，从那里回来得3个多小时，转起码四种交通工具。”
“啊，那你还考吗？”双云寒一脸无奈。
“考呀。我得考！现在竞争这么激烈，哪一次考试不是几百人争一个岗位，再说了我也不一定考的上，但总得试试啊！”明汐犹豫中带着一丝希望。
“那假设，假设你考上了，你和你男朋友就是异地了，你们能坚持下来吗？”
“能吧......”
“万一分手了，你就可能会在当地找男朋友了，那你以后就是那里的媳妇了。你说咱们市多好呀，现在发展这么迅速，你怎么能从市级去一个乡镇呢？”
“......”
面对双云寒善意的提醒，明汐沉默了。她确实还没考虑得这么深远，她只是羡慕那些有编制的人，更想成为下一个西部计划群里退群时骄傲说出“我考上了xx地事业编”的人。
双云寒看到明汐沉默了，又苦口婆心地说：“我之前的同学就是这样，本市考了很多次都考不上，心一横，报了外地，结果考上了外地的事业编，但是女朋友不接受异地，两人在一起四年，还是分手了。明汐呀，你还年轻，你多努力努力，就算多考几次也没关系，但你一定要考本市，别去异地尤其是乡镇，不然你会后悔的！”
双云寒的金玉良言明汐接收到了，但那时的明汐根本不想考虑那么远的事情，只想试一试，不想浪费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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